黑风山的夜总带着股草木清香。刚浇完菜园的贾雄霸正蹲在石碾子旁，看几只萤火虫围着新结的黄瓜花打转，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几声急促的“啾啾”——是负责警戒的灰喜鹊在报信。
他抬头吹了声口哨，一只灰喜鹊扑棱棱落在他肩头，用鸟语叽叽喳喳道：“东边藤蔓墙那儿，有个带刀的影子在扒拉刺藤！”
贾雄霸摸了摸喜鹊的羽毛，往东边走时心里首犯嘀咕：这刚种好的荆棘藤墙，刺比狼妖的獠牙还密，居然真有不长眼的敢来闯？
离着还有十丈远，就听见“哗啦哗啦”的拉扯声，混着几句没好气的咒骂。借着月光瞧过去，只见个瘦高的狼妖正踮着脚，用刀鞘扒拉藤蔓间的缝隙，尾巴焦躁地扫着地面，把铃铛花碰得叮铃铃乱响。
“我说这位朋友，”贾雄霸故意放重脚步，熊掌踩在落叶上沙沙作响，“这墙是用来挡野猪的，不是给你练刀的。”
狼妖吓得猛地转身，钢刀“噌”地出鞘，月光照在刀刃上，映出他尖嘴猴腮的脸。看清是头黑熊精，他先是一愣，随即龇出尖牙：“你就是黑风山的大王？我家狼王说了，前些天让你坏了好事，今天特地派我来瞧瞧，你这破山到底有啥能耐！”
贾雄霸没往前凑，就站在藤蔓墙另一头，双手抱胸（熊爪抱胸看着有点滑稽）：“能耐没有，就是能种出顶甜的白菜。你家狼王要是缺吃的，我分他几筐，犯不着动刀动枪的。”
“少废话！”狼妖举着刀往前走了两步，脚刚踩到藤蔓墙根，就被尖刺勾住了裤腿，气得他抬脚踹了两下，“我家狼王要的是黑风山这块地盘！你识相就赶紧滚，不然……”
“不然咋地？”贾雄霸慢悠悠打断他，心里默默运转起清心诀。这法门真奇妙，念头一动，连说话的声调都透着股慢悠悠的温和，“你家狼王占了隔壁那座秃山还不够？非得来我这长满树的地方折腾？”
狼妖被问得一噎，举着刀的手竟有点发僵。他本来憋着股狠劲，想先放几句狠话吓住这黑熊精，可对方说话像温水煮茶，既不发火也不后退，倒显得他舞刀弄枪的有点傻气。
“我……我家狼王乐意！”狼妖梗着脖子喊道，尾巴却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你这破山有啥好？除了草就是树，连块像样的石头都没有！”
“草能喂兔子，树能挡太阳，”贾雄霸指了指头顶的槐树，“你看这树荫多凉快，比你家那光秃秃的山头强多了吧？再说了，我这山脚下还有村民种的麦子，你家狼王要是真占了这儿，难道还能把凡人都赶跑？”
狼妖撇撇嘴：“赶跑又咋地？凡人胆小得很……”
“赶跑了谁给你送盐啊？”贾雄霸笑着反问，“你上次抢那老汉的麻袋里，是不是有半袋盐？那玩意儿可不是山里长的。你把人惹急了，人家往盐里掺点别的，你吃得出来？”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狼妖心里。他上次跟着狼王抢粮，确实见过那袋白花花的盐，当时还纳闷这亮晶晶的东西咋那么咸。听这黑熊精一说，后背竟有点发毛——凡人要是真在盐里动手脚……
“还有啊，”贾雄霸又指了指天上，“你家狼王前几天抢东西的时候，是不是被雷劈了尾巴？我可听说，天上那位最恨欺负凡人的妖精，劈一下算是警告，再犯……”他故意顿了顿，看着狼妖的耳朵慢慢耷拉下来。
狼妖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这才发现，不知啥时候起，心里那股凶劲早没了。想起狼王被雷劈时嗷嗷叫的模样，再看看眼前这头黑熊精，明明是妖精，却比庙里的和尚还会讲道理，偏偏每句话都戳在他心坎上。
“那……那我回去跟狼王说说？”狼妖挠了挠头，捡起刀往鞘里塞，手指却总打滑。
“说不说在你，”贾雄霸往后退了两步，让出条路，“不过劝你家狼王一句，好好在自家山头待着，秋天我送几筐萝卜过去。我这白菜配萝卜炖着吃，比生啃肉香多了。”
狼妖“哦”了一声，转身要走，又被铃铛花的响声吓了一跳。贾雄霸笑着挥挥手：“走吧，下次想吃菜了就首说，别偷偷摸摸的，我这花胆小。”
看着狼妖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里，贾雄霸才松了口气，后背的毛都汗湿了。刚才其实捏着把汗——他那金刚不坏身虽然硬，真打起来未必能赢，好在这清心诀真管用，三言两语就把对方说懵了。
【叮！以理劝退来犯小妖签到成功，奖励‘妖气感知’】
脑海里的提示音刚落，贾雄霸忽然发现，周围的世界好像变了。远处林间飘着淡淡的灰雾（是那狼妖留下的妖气），近处的小妖身上缠着浅白色的气团（大概是没作恶的缘故），连自己爪子上沾的泥土，都透着点绿色的灵光。
他蹲下来，戳了戳藤蔓墙上的尖刺，心里乐开了花：这本事不错，以后谁是好妖谁是坏妖，一眼就能看出来。
夜风里，铃铛花还在轻轻摇晃，像是在哼着不成调的歌。贾雄霸摸出颗白天摘的野果，丢给蹲在枝头的灰喜鹊：“今晚多亏你了，赏你的。”
灰喜鹊叼着果子蹭了蹭他的耳朵，叽叽喳喳道：“那狼妖走路顺拐，一看就没本事！”
贾雄霸哈哈大笑，笑声惊起几只夜鸟，翅膀划破月光，在黑风山的结界上投下细碎的影子。他抬头望着满天星斗，忽然觉得，当妖王未必非要打打杀杀，像这样守着菜园，听着花响，偶尔跟路过的妖精唠几句闲话，好像也挺有意思。
远处的狼妖一路小跑，心里还在琢磨：白菜配萝卜到底咋炖？回头得找个会做饭的小妖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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