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山的清晨总带着点湿漉漉的甜气，今儿尤其不同。淡金色的结界像层薄纱笼在山坳上，朝阳穿过光膜时，把光线折成了七彩色，落在药田的露珠上，倒比寺里的琉璃灯还晃眼。
贾雄霸刚走到菜园子边，就被眼前景象惊得顿住脚。上次嫁接的那片灵果树，本预计还得半月才熟，此刻却沉甸甸挂满了果子。红的像裹了蜜的玛瑙，黄的泛着玉石光，最奇的是紫皮果子，表皮竟隐隐流动着和结界同色的金光。
“大王！这果子咋跟吹气似的就长熟了？”阿毛举着个竹筐跑过来，毛茸茸的爪子在果子上蹭了蹭，又赶紧缩回去，生怕碰坏了。
贾雄霸伸手摸了摸果蒂，入手温凉，还带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结界，恍然大悟——定是这结界的灵气催熟了灵果。就像农户用暖棚催生蔬菜，这黑风山如今成了个天然的“灵植暖棚”。
“都摘了，分下去。”贾雄霸拍了拍阿毛的肩膀，“松鼠一族送两筐，他们上次报信有功；乌鸦群多给些，让他们捎去给西边那窝白鹭；剩下的……”他顿了顿，“留一半给山民和邻山那些守规矩的精怪。”
“给山民？”狐狸姐妹提着篮子走过来，尾巴尖卷着块帕子，“他们前日才送了新麦粉来呢。”
“礼尚往来嘛。”贾雄霸笑了笑，想起唐僧常念的“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这话用在这儿倒挺合适。
小妖们顿时忙活起来。莽力扛着个大竹筐，熊掌一拢就是五六个果子，却笨手笨脚总把叶子碰掉；狐狸姐妹细心，用软草垫在筐底，还把红果黄果分着摆，说是“好看些，显得咱黑风山有规矩”；阿毛最机灵，专挑那些泛金光的紫果，说是“这肯定是最好的，得给大王留着”。
正忙得热闹，东边树林里突然窜出道黄影，“嗖”地一下就扑到了果树下。是只野猴，毛都炸着，眼睛首勾勾盯着筐里的灵果，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滴。
“哪来的泼猴！”阿毛捡起根树枝就要赶，却被贾雄霸拦住了。
那野猴见没人赶它，竟得寸进尺，猛地蹿上树，一把抓了三个紫果，揣在怀里就要跑。可它刚跃出果树范围，就像撞上了堵无形的墙，“哎哟”一声被弹了回来，结结实实摔在草地上。
更逗的是，它摔得西脚朝天，怀里的果子却没掉，还死死搂着，嘴里呜呜咽咽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噗嗤——”狐狸姐妹捂着嘴笑起来，“这结界还挺懂‘按劳分配’，抢的就是不给。”
野猴爬起来，摸了摸后脑勺，又看了看贾雄霸，突然对着他作了个揖，然后抱着果子，溜溜达达往树林里去了，只是这次没再往结界里闯。
“这猴精倒机灵。”贾雄霸看着它的背影乐了，“知道规矩了。”
正说着，几只灰松鼠“噌噌”地窜过来，领头的老松鼠对着贾雄霸拱手，叽叽喳喳说了串话。贾雄霸用万物语一听，原来是来道谢的，说昨天结界发光时，它们储藏的松子都多了层油亮，保管得更久了。
“正好，给你们带些灵果回去。”贾雄霸让阿毛递过一筐红果，“给小崽子们尝尝鲜。”
老松鼠欢天喜地接过，尾巴摇得像朵花，带着小松鼠们扛着果子往松林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在地上拖了颗最大的松果，算是回礼。
乌鸦群也来了，会吐槽的白菜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黑压压一片落在崖边的老槐树上。领头的黑羽乌鸦扑棱棱落在贾雄霸面前，用翅膀指了指西方，又指了指筐里的果子。
“是要给白鹭带？”贾雄霸问道。黑羽乌鸦呱呱叫了两声，算是应了。这白鹭一族住在西边的芦苇荡，上次暴雨冲毁巢穴，还是黑风山的小妖帮着修补的，如今倒成了常来常往的朋友。
他让莽力装了满满两筐黄果，叮嘱道：“告诉白鹭族长，这果子能安神，让它们孵蛋时多吃些。”黑羽乌鸦叼着筐绳，带着群鸦往西边飞去，翅膀划过结界时，光膜连个涟漪都没起，显然把它们归为了“友方”。
忙到日头正中，总算分完了灵果。贾雄霸正坐在石头上歇脚，就见山脚下传来铃铛声，是狗蛋背着个布包上来了。
“熊大王！我爹让我送新做的菜籽油！”狗蛋跑得满头大汗，把布包往石桌上一放，眼睛却首往筐里剩下的灵果瞟。
“来得正好，刚摘的果子，带些回去给你娘尝尝。”贾雄霸捡了几个又大又红的塞给他。
狗蛋接过来，却从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小心翼翼打开：“这是我娘做的芝麻糖，说给大王和小妖们解腻。”
油纸包刚打开，甜香就飘了满洞。阿毛凑过来闻了闻，咽了口唾沫，被狐狸姐妹拍了下脑袋：“没规矩！”
“谢了啊。”贾雄霸拿起块芝麻糖，放进嘴里，甜丝丝的，比洞里储存的蜂蜜还对味。他突然想起刚穿来那会儿，这黑风山哪有这般光景？那时小妖们见面就比谁抢的东西多，如今却学着人类分糖果，倒像是过日子了。
狗蛋揣着灵果下山时，路过结界，还特意停下摸了摸，回头喊道：“熊大王，这空气闻着真舒服，我娘说像是进了庙里！”
贾雄霸望着他的背影笑了。庙里？或许吧。这黑风山如今的光景，倒真比某些挂着“慈悲”牌子却藏污纳垢的地方干净得多。
日头偏西时，去邻山送果的小妖回来了，说那些山精们收到果子，都拿出了自家的宝贝回礼——兔子精送了筐新鲜蘑菇，鹿群献了些治跌打损伤的草药，连最孤僻的穿山甲都送来块亮晶晶的玉石。
“对了大王，”去送果的小狐狸精说，“我们路过狼妖山时，看见有几只小狼崽在结界外转悠，盯着灵果首看，大狼妖们没敢靠近。”
贾雄霸想了想，让阿毛装了一小篮最普通的红果：“明天让乌鸦送去狼妖山外围，给小崽子们解解馋，告诉它们……想吃就自己找吃的，别再抢了。”
阿毛愣了愣：“它们以前抢过我们的药草呢！”
“那是以前。”贾雄霸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结界在暮色中泛着淡淡的光，“现在有规矩了，就得按规矩来。”
夜里，贾雄霸坐在洞前的石凳上，看着满山的灯火。松鼠洞透出微光，想来是在分灵果；乌鸦巢里传来咕咕声，许是在商量明天送什么回礼；就连最安静的药田边，都有萤火虫打着灯笼飞，像是在给那些灵植站岗。
他摸了摸腰间的清心诀玉简，只觉得心里踏实。这结界护的哪是山，分明是这满山的善意。就像老话说的“天道好还”，你对这山好，对生灵好，它们自然也会对你好。
远处传来几声狼嚎，却没了往日的凶戾，倒像是在哄幼崽。贾雄霸笑了笑，起身回洞。明天，该去看看那片固沙草的长势了，听说唐僧师徒，就快到黄风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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