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别墅的客厅里，一只毛色雪白的马尔济斯犬正趴在柔软的定制狗窝里，那是赵芹的心肝宝贝，取名“雪球”。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它精心打理的长毛上，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泽。
雪球的窝摆在客厅最舒适的位置，既不靠近风口，又能晒到充足的阳光。旁边堆着各式各样的玩具，从会发声的橡胶骨头到精致的毛绒玩偶，一应俱全。
赵芹端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瓷碗走过来，碗里是专门为雪球准备的营养餐：进口牛排肉剁成的肉糜，混合着有机蔬菜末和特制维生素粉，还细心地在微波炉里加热到适宜温度。
“宝贝雪球，吃饭饭啦。”赵芹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她蹲下身，将碗放在雪球面前，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
雪球懒洋洋地抬起头，嗅了嗅碗里的食物，慢条斯理地开始进食。赵芹就蹲在旁边看着，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容。
“慢慢吃，别噎着。”她轻声细语地嘱咐着，仿佛在对待一个娇贵的孩子。
苏辰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给全家人准备的午餐。他的目光淡淡扫过这一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安静地将餐盘放在桌上。
“妈，吃饭了。”他平静地说道。
赵芹头也不回，仍然专注地看着雪球进食：“等会儿，没看见雪球正在吃饭吗？惊着它怎么办？”
苏辰不再说话，默默摆好碗筷。这时顾晚晴也从楼上下来，看到母亲蹲在那里喂狗，见怪不怪地走到餐桌前坐下。
“雪球最近毛色好像更亮了。”顾晚晴随口说道。
赵芹立刻来了精神，起身走过来，语气中带着得意：“那当然，我给它换了最新款的护毛素，专门从日本代购的。每周还要去做一次专业护理，能不好吗？”
她说着瞥了苏辰一眼，语气突然转冷：“哪像有些人，整天灰头土脸的，看着就晦气。”
苏辰盛饭的手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常，将饭碗轻轻放在赵芹面前。
饭后，赵芹拿出一个精致的梳妆盒，开始给雪球梳理毛发。她动作轻柔，生怕扯痛了爱犬，一边梳还一边哼着小调。
“明天该带雪球去做美容了。”赵芹对顾晚晴说，“我约了最好的宠物美容师，一次就要八百多呢。”
顾晚晴点点头：“是该好好打理，带出去也有面子。”
苏辰正在收拾碗筷，闻言动作没有丝毫停滞，仿佛没有听见这段对话。他记得上周赵芹还因为他买了几本专业书而大发雷霆，说他是“浪费钱”。
下午时分，苏辰在庭院里修剪花草。赵芹抱着雪球站在廊下监督，不时指指点点。
“那边，对，那丛玫瑰该修一修了。”她说着，怀里的雪球突然打了个喷嚏。
赵芹立刻紧张起来：“哎哟，我的小宝贝是不是着凉了？这天气忽冷忽热的，可别生病了。”
她急忙抱着狗走进屋内，留下苏辰独自在院子里忙碌。
傍晚时分，问题果然出现了。雪球开始无精打采地趴在窝里，不吃不喝，偶尔还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赵芹急得团团转，一会儿摸摸狗的鼻子，一会儿又量量体温。
“这肯定是感冒了！”她焦虑地对刚回家的顾宏博说，“得立刻去看医生！”
顾宏博不以为然：“不就是条狗吗？明天再去也不迟。”
“你说的是什么话！”赵芹立刻拔高了声音，“雪球可是我们的家人！它现在多难受啊，你忍心看它受苦？”
她不由分说地抱起狗，开始穿外套：“我现在就带它去宠物医院，晚晴，你去开车！”
顾晚晴虽然觉得母亲有些小题大做，但还是拿起了车钥匙。一家人匆匆忙忙地出门，完全忘了还在厨房准备晚餐的苏辰。
宠物医院里，赵芹焦急地向医生描述雪球的症状，再三强调：“一定要用最好的药，钱不是问题。”
医生检查后表示只是轻微感冒，打一针就好。赵芹却坚持要求做全面检查，从血常规到X光，生怕漏掉任何问题。
“它平时都吃进口狗粮，怎么会感冒呢？是不是免疫力下降了？需不需要补充什么营养？”赵芹连珠炮似的发问。
医生无奈地开了一堆补充剂和保健品，赵芹这才稍微安心。
等他们从宠物医院回来时，己经是深夜。雪球在赵芹怀里睡得香甜，显然己经好了大半。
“小心点，别吵醒它。”赵芹轻声嘱咐着下车的家人，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他们走进家门，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苏辰靠在沙发上，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还没睡？”赵芹皱眉，语气中带着不满，“挡在这里做什么？”
苏辰缓缓抬起头，声音有些虚弱：“我好像发烧了，家里还有退烧药吗？”
下午在院子里干活时，他就觉得头重脚轻，现在症状越发明显了。
赵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大晚上的说什么晦气话！雪球刚舒服点，你别又传染给它！”
她抱着狗绕开苏辰，仿佛他是什么传染源，快步走向楼梯。
顾晚晴看了苏辰一眼，脚步顿了顿：“药箱里应该有药，你自己找找吧。”说完便跟着母亲上了楼。
顾宏博早己疲惫不堪，打了个哈欠：“年纪轻轻的，一点小病小痛就嚷嚷，睡一觉就好了。”
客厅里很快只剩下苏辰一人。他靠在沙发上，感受着一波波袭来的寒意和发热交替的痛苦。
药箱放在储物间的顶层，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映出一片清冷的光晕。苏辰望着空荡荡的客厅，想起下午赵芹抱着雪球时那焦急关切的模样，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他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体温不断升高。喉咙干得发痛，但他连去倒杯水的力气都没有。
夜更深了，整栋别墅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沉浸在睡梦中。没有人记得楼下还有一个正在发烧的人。
苏辰在沙发上蜷缩起来，试图抵御一阵阵的发冷。他的意识在高温中渐渐模糊，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生病时，母亲温柔地守在床前的情景。
那些记忆遥远得如同上辈子的事。
后半夜，他开始轻微地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但整栋房子依然寂静无声，没有人被这细微的动静惊扰。
晨曦微露时，苏辰的烧退了一些。他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来，浑身酸痛无力。
厨房里传来响动，是保姆开始准备早餐。苏辰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想倒杯水喝。
“先生起来了？”保姆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您看起来不太舒服？”
苏辰摇摇头，声音沙哑：“没事，有点感冒。”
这时赵芹抱着雪球下楼了，看到苏辰，立刻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怎么还在这里？别传染给雪球！它刚好一点！”
她转向保姆，嘱咐道：“今天多注意给雪球补充维生素，医生说了，刚病愈的狗狗免疫力低。”
完全忽略了站在一旁同样需要照顾的人。
苏辰默默倒了杯水，手指因为虚弱而微微颤抖。温水划过干痛的喉咙，带来片刻的舒缓。
他看着赵芹细心检查雪球的食盆，又亲自试了试狗粮的温度，那专注认真的模样，是这三年来他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的。
即使在他病得最重的时候，赵芹也只会嫌弃他“娇气”、“没用”，从不会如此细致入微地关怀。
阳光渐渐洒满厨房，雪球在光线下欢快地摇着尾巴，显然己经完全康复。赵芹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亲昵地揉着它的脑袋。
苏辰放下水杯，拖着依然虚弱的身体，开始准备一家人的早餐。他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些，但依然精准而熟练。
没有人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和偶尔因为头晕而扶住料理台的小动作。
在这个家里，他甚至不如一条狗值得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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