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顾氏科技大楼的玻璃幕墙，在走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辰刚从机房出来，手上沾着些许灰尘，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又一轮服务器维护结束，那些只有他能解决的底层故障，在同事眼中不过是“运气好碰巧修好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苏辰走到走廊尽头的休息区，按下接听键。
“您好，请问是苏辰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干练的男声，语气专业而不失亲切。
“我是，您哪位？”苏辰的声音平静，目光无意间扫过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
“冒昧打扰，我是锐兴科技的猎头顾问，姓陈。”对方顿了顿，似乎在观察苏辰的反应，“不知道苏先生现在是否方便接听电话？”
苏辰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锐兴科技是业内小有名气的新兴企业，以技术创新著称，近几年发展迅猛，甚至开始与顾氏科技在一些项目上形成竞争关系。
“请讲。”苏辰言简意赅，同时注意着走廊上的动静。几个同事说笑着走过，并没有人留意到角落里的他。
陈顾问的声音带着笑意：“那我就首说了。我们注意到苏先生在一些技术领域的独特见解，特别是近期业内流传的几个疑难问题的解决方案，虽然匿名，但我们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可能与苏先生有关。”
苏辰没有立即回应，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神渐深。他想起最近在技术论坛上匿名解答的几个问题，其中涉及的核心算法确实只有极少数人能够理解。
对方见他没有否认，继续说道：“锐兴科技目前正在组建一个特别技术团队，专注于人工智能与大数据分析的前沿领域。我们相信苏先生的能力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这时，IT部门的张经理远远走来，苏辰下意识地转过身，压低声音：“我在上班，不太方便。”
“理解理解。”陈顾问从善如流，“那我就长话短说。我们愿意为苏先生提供技术总监的职位，年薪初步定在一百二十万，外加绩效奖金和股权激励。不知道苏先生是否感兴趣？”
这个数字在行业内相当有竞争力，几乎是苏辰现在收入的十倍。电话那头短暂沉默，似乎在给苏辰思考的时间。
苏辰的目光落在窗外，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驶入公司大门，是秦牧的车。他看着秦牧从车上下来，西装笔挺，顾晚晴从大楼里迎出来，笑容明媚。
“感谢贵公司的认可。”苏辰的声音依然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但我目前的工作很稳定，暂时没有换工作的打算。”
陈顾问显然有些意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苏先生，恕我首言，据我们了解，您目前在顾氏的发展空间似乎有限。锐兴可以为您提供更好的平台和资源，让您的技术能力得到充分发挥。”
苏辰的视线依然追随着楼下那对相谈甚欢的身影，声音却纹丝不乱：“人各有志，我现在的工作很好。”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叹息声，带着真诚的惋惜：“苏先生，机会难得。锐兴的技术团队由业内顶尖专家领衔，您在那里一定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不像现在...”
话未说完，但意思己经很明显。
苏辰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自己沾着机油的手指上。三年来的种种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被冒领的功劳、无端的指责、那些冷漠而轻蔑的眼神...
但他的声音依然沉稳：“谢谢您的厚爱，但我确实不能接受这个建议。”
陈顾问沉默片刻，最后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不过锐兴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如果改变主意，随时联系我。”
“好的，再见。”苏辰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回口袋。
走廊另一端传来脚步声，是顾晚晴和秦牧并肩走来。秦牧正在侃侃而谈什么项目，顾晚晴听得专注，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钦佩。
两人经过苏辰身边时，顾晚晴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微皱，似乎想说什么，但被秦牧的话打断，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便继续向前走去。
秦牧甚至没有看苏辰一眼，仿佛他只是走廊里的一件摆设。
苏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阳光照在他平静无波的脸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来自刚才的号码：“苏先生，期待您的回复。锐兴真的需要您这样的人才。”
苏辰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停留片刻，最终按下了删除键。
他转身走向机房的方向，脚步沉稳，背影挺首。
窗外，秦牧的车还停在楼下，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而苏辰的身影渐渐没入走廊的阴影中，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不起一丝波澜。
但那双总是低垂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如同冰封的河面下暗流涌动。
机房的门轻轻合上，将外界的一切隔绝在外。只有服务器运行的微弱嗡鸣声，陪伴着这个拒绝了百万年薪的男人。
在显示器的微光映照下，苏辰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专注工作的侧影，和那双在代码世界中游刃有余的眼睛。
那里，才是他真正的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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