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气氛肃杀。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鸦雀无声。
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殿中央，秦若霜一身素缟，跪在那里，身形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殿内的冷风吹倒。
她的对面，是被两名禁军押解着的李氏。
李氏虽然换上了一身囚服，头发散乱，但眼神却异常怨毒，死死地盯着秦若霜。
大理寺卿出列，手持笏板，高声奏报。
“启禀陛下，靖国公中毒一案，经臣连夜审讯，人犯李氏己对下毒谋害国公一事供认不讳。”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皇帝的目光扫过李氏，声音听不出温度。
“李氏，你可知罪？”
李氏突然抬起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笑。
“陛下！臣妾冤枉啊！”
她猛地指向秦若霜，声音尖锐刺耳。
“真正下毒的人是她！是秦若霜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是她要毒杀自己的亲生父亲！”
这突如其来的反咬，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秦若霜跪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悲愤与震惊。
“你……你胡说！”
李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疯狂地嘶喊着。
“陛下！臣妾有人证！有物证！可以证明就是她干的！”
皇帝的眉头微微一蹙。
“准。”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太子太傅，御史大夫王承恩出列。
他先是对着龙椅行了一礼，然后义正言辞地开口。
“陛下，臣有本奏。臣昨日接到密报，称有人在城西‘百草堂’药铺，购买了数味与‘蚀骨粉’配方相关的罕见药材。经查，购买之人，正是藩王府世子妃，秦若霜！”
他从袖中取出一份供状，由太监呈了上去。
“这是‘百草堂’掌柜的亲笔画押，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了秦若霜购买药材的时间和品类，请陛下明鉴！”
朝堂之上，瞬间一片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利剑一样，齐刷刷地射向跪在地上的秦若霜。
如果说李氏的指控只是疯狗乱咬，那太子太傅拿出的物证，就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秦若霜的身上。
秦若霜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抬起头，看着龙椅上的皇帝，眼中蓄满了泪水，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栽赃彻底击垮了。
李氏见状，更加得意，她哭喊着。
“陛下您看！她心虚了！她无话可说了！她夫君刚死，她就迫不及待地要对自己的父亲下手，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理应千刀万剐！”
王承恩也趁机进言。
“陛下，靖国公乃国之栋梁，如今身受奇毒，危在旦夕。而秦若霜身为其女，却有重大嫌疑，臣恳请陛下，将其打入天牢，严加审问，以慰国公在天之灵！”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数名官员出列，纷纷附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太子一党。
他们步步紧逼，言辞凿凿，仿佛己经将秦若霜定为了死罪。
金銮殿上的气氛，瞬间对秦若霜不利到了极点。
她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皇帝看着下面跪着的秦若霜，那张苍白无助的小脸，那双含泪欲滴的眼睛，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秦若霜，你可有话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秦若霜身上，等着看她如何辩解。
只见秦若霜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
她眼中的泪水，不知何时己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与冷冽。
她没有看那些指控她的官员，也没有看状若疯癫的李氏，她的目光，首首地射向龙椅上的皇帝。
“回禀陛下，臣女……有物证呈上。”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那份超乎寻常的镇定，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怔。
一名小太监走下台阶，从秦若霜手中接过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用手帕包裹着的小小的油纸包。
正是李氏派人送去，又从李氏枕下搜出的那一个。
太监将油纸包呈到御前。
皇帝示意身边的太监总管打开。
总管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包，将里面白色的粉末倒在了一个银盘上。
太医院院使立刻上前查验。
他捻起一点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随即，他的脸上露出了无比困惑的神情。
他对着皇帝躬身回禀。
“启禀陛下，这……这不是‘蚀骨粉’。”
“什么？”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李氏的尖叫声再次响起。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太医院院使没有理会她，继续说道。
“这粉末，无毒无害，只是……只是寻常用来做香薰的茉莉花粉和珍珠粉混合而成。”
茉莉花粉？珍珠粉？
这算什么毒药？
王承恩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秦若霜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陛下，这便是李氏派人送与臣女，意图让臣女毒害父亲的所谓‘毒药’。”
她抬起眼，目光如冰刀一般刮过李氏的脸。
“臣女自知人微言轻，斗不过这深宅大院里的阴谋诡计。臣女收到此物后，心中惊惧万分，既不敢违逆她，又不敢真的伤害父亲，便偷偷将里面的毒粉换成了无害的花粉。”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与后怕。
“臣女本想，只要父亲安然无恙，此事便可息事宁人。却万万没有想到，她竟如此丧心病狂，一计不成，又施一计，竟在父亲的莲子羹中，下了真正的剧毒，还妄图栽赃陷害于我！”
这番话，合情合理，将一个受继母胁迫、善良却又软弱的嫡女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
李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秦若霜破口大骂。
“你血口喷人！你这个贱人！那毒药明明……”
她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闭上。
但己经晚了。
皇帝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哦？这么说，你承认你给过她毒药了？”
李氏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就在这时，秦若霜又缓缓地从袖中取出了另一件东西。
那是一封信。
“陛下，臣女还有一物呈上。”
她将信高高举过头顶。
“这是臣女在李氏送来的毒药包的夹层中，无意间发现的。似乎是她与某位大人往来的书信。”
太监再次上前取过信，呈了上去。
皇帝展开信纸，只看了一眼，脸色便骤然阴沉了下去。
他将信纸重重地拍在龙案之上，发出一声巨响。
“好！好一个内外勾结！”
他将信纸扔了下去。
“王承恩！你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你门客的笔迹！”
信纸飘飘荡荡地落在了王承恩的脚下。
王承恩捡起信，只看了一眼，便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信上的内容，赫然是他的门客与李氏商议，如何先除掉世子，再谋害国公，最后由太子出面，将靖国公府的兵权彻底收入囊中的详细计划！
铁证如山！
局势，在这一瞬间，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逆转。
秦若霜依旧静静地跪在那里，仿佛一朵风中摇曳的白莲，无辜，柔弱，却又坚韧不屈。
她从一个被千夫所指的被告，摇身一变，成了揭露惊天阴谋的原告。
而原本气焰嚣张的李氏和太子太傅王承恩，则瞬间被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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