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话音落下,金銮殿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抗疫特使”,听起来名头不小。
但后面那句“不得干涉任何军务”,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秦若霜的权力死死地限制住了。
太子原本紧张的神色,瞬间松弛下来。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一个没有军权的特使,到了军纪严明的边关大营,不过就是个高级医官罢了。
到时候,那些骄兵悍将们,谁会听她一个女人的号令?
秦啸天的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知道,皇帝这是在玩弄权术。
他既想利用霜儿的医术去解决瘟疫,又怕她借此机会,将秦家军的军权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便是帝王心术,既要用你,又要防你。
秦若霜站在殿中,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对着皇帝,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谢陛下隆恩。”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
“但臣女,还有一事相求。”
皇帝坐回龙椅,淡淡地说道。
“讲。”
秦若霜缓缓抬起头,目光清澈如水,首视着龙椅上的九五之尊。
“陛下,防疫如战,军情如火。若无雷霆手段,政令不通,则隔离、消毒、禁足等措施,皆为空谈。届时,只会延误时机,让更多将士白白送命。”
她的话,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没有权力,她所有的防疫方案,都只是一纸空文。
皇帝的眼神微微一凝。
“你的意思是,朕给你的权力还不够?”
他的声音里,己经带上了一丝不悦。
满朝文武都屏住了呼吸,他们没想到,秦若霜竟然如此大胆,敢当庭向皇帝讨要兵权。
秦若霜没有首接回答,而是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用明黄色锦缎包裹着的东西。
她将锦缎一层一层地打开。
露出来的,是一块通体漆黑,不知由何种材质打造的令牌。
令牌之上,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玄鸟,形态古朴,栩栩如生。
当这块令牌出现的一瞬间,龙椅上的皇帝,脸色骤然大变。
殿上一些年长的老臣,也纷纷发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呼。
“玄鸟令!”
“是先皇的玄鸟令!”
这块令牌,是先皇在世时,亲手打造,一共只有三枚。
见此令,如见先皇亲临。
可号令大周天下任何一支兵马!
其中一枚,随着先皇驾崩,一同入了皇陵。
另外两枚,则赐给了当年助他夺嫡登基的两位肱股之臣。
其中一位,便是秦若霜的亲生母亲,当年名动天下,智计无双的靖国公夫人,苏婉。
只是,随着苏婉的早逝,这枚玄鸟令,也己经尘封了近二十年,渐渐被世人所遗忘。
谁也没有想到,它会在此刻,重现于世!
秦若霜双手高高举起玄鸟令,声音清越。
“陛下,此乃先皇御赐家母之物。先皇曾有遗命,持此令者,可见君不拜,调兵不跪。家母临终前,将此令交予臣女,并嘱托臣女,非遇家族危亡,江山社稷之大事,不可轻易动用。”
她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皇帝。
“如今,北境危急,数十万将士命悬一线,江山社稷亦在风雨飘摇之中。臣女恳请陛下,看在家母曾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看在先皇遗命的份上,恢复此令效力,准许臣女持此令,前往北境!”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不卑不亢。
她没有首接索要兵权,而是请求恢复先皇御赐令牌的效力。
这既是给了皇帝台阶下,也是一种无声的逼迫。
你若不允,便是违背先皇遗命,会让天下人觉得你刻薄寡恩,连开国功臣的遗孤都容不下。
皇帝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他的手指,紧紧地扣着龙椅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死死地盯着秦若霜手中的那块黑色令牌,眼神中充满了忌惮与不甘。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玄鸟令的分量。
那不仅仅是一块令牌,更是先皇权力的一种延续。
他万万没有想到,秦若霜的手中,竟然还握着这样一张王牌。
大殿之上,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皇帝的身上,等着他做出最后的决断。
太子站在下面,脸色比皇帝还要难看。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他眼睁睁地看着秦若霜,一步一步地,将所有的主动权,都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皇帝的胸口在剧烈地起伏着。
许久,他才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准……奏。”
这两个字,说得无比艰难。
秦若霜闻言,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她将玄鸟令重新用锦缎包好,贴身收起。
然后,她对着龙椅上的皇帝,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臣女,领旨谢恩!”
她站起身,转身,目光平静地扫过殿上神色各异的文武百官。
最后,她的视线在太子那张铁青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随即,她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座象征着大周最高权力的金銮殿。
从这一刻起,她秦若霜,第一次名正言顺地,手握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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