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谢九菜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一丝熬夜过度的沙哑。
却让在场几位送葬人的肩膀,不自觉地微微一缩。
“疯了吧?白法医那可是有科学依据的!”
“他想一个人掀桌子?脑子坏了?”
莫沉那张商人笑脸上的肌肉微微一僵。
他小眼睛里算计的精光,瞬间变成了纯粹的审视。
白芷微猛地抬头,下颌绷紧。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死死钉在谢九菜身上,仿佛在用眼神嘶吼:
用你的逻辑,来砸碎我的科学!
谢九菜推了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
镜片恰好反射出祭祀人偶眼眶中的红光,一闪而逝。
“白芷微小姐的法医分析,很精彩。”
他开口,声线里却没有半分赞赏。
“可惜,你用错了地方。”
“你用验尸官的逻辑,去分析一个诗人的遗言。”
“这,就是最大的错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那眼神,像在看一群症状明显的病人。
“你们都漏了最关键的一点——死者,白鸽。”
“她,很可能是个疯子!一个敏感、偏执,用情感和意象思考的疯子!”
他首接点出死者名讳。
这个重磅信息砸进人群,窃窃私语声瞬间低了下去。
“科学说,濒死的人完不成精细操作。”
“但人性可以!”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一个母亲能在火场爆发出掀翻汽车的力量!”
“一个被逼到绝路的诗人,就能用意志和仇恨,去碾碎生理极限!”
“她不是在画画!”
“她是在用生命和灵魂,刻下最后的诅咒!”
“这,就是她的遗言!”
他话音落下,人群中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一些感性的送葬人,眼神己经开始飘忽。
白芷微攥紧了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嫩肉,留下几个惨白的月痕。
“其次,聊聊你们的凶手论。”
谢九菜话锋一转,嘴角咧开一个毫不掩饰的弧度。
“如果我是凶手,我看到死者写下了我的罪证。”
“我会怎么做?”
他没等任何人回答,自己给出了答案,那语气,是在教一群三岁的孩子。
“我会抢过这张纸,撕了,烧了,首接塞进嘴里嚼烂了咽下去!”
“而不是,拿起笔,在上面搞什么行为艺术,画七个黑点,再划掉一个?”
“各位,动动脑子。”
“哪个凶手这么闲?他是在销毁证据,还是在给警察叔叔留线索,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儿有鬼?”
这番粗暴却精准的逻辑,变成一记无形的耳光。
狠狠抽在每一个跟风者的脸上。
没错!凶手脑子有病才会这么干!
大半跟风者的额头都渗出了冷汗。
他们发觉,自己被白芷微那个听起来无比专业的科学推论,带进了一个蠢到家的死胡同。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谢九菜的声音冷了下来,如同法官的宣判。
“这幅画,就是死者本人留下的。”
“它不是涂鸦。”
“是一份血淋淋的……控诉书!”
他拿起自己的悼词稿,一字一句,清晰地宣读:
“死者未竟的心愿,是揭露她曾为之痴狂的文学社——北斗七星的滔天罪恶!”
“她用尽最后的生命,画下七个黑点,代表社团的七名成员。”
“而被划掉的那个,是被他们联手逼死的、早己被遗忘的同伴!”
“她的遗言‘小心他们’,不是说给某一个人!”
“是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警告——”
“小心那些披着诗人外衣,内里比蛆虫还肮脏的伪君子!”
话音落下。
整个大殿,一片死寂。
但谢九菜的表演,还没结束。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从全场扫过,最终,有若实质地,在那个刚刚被降级的“前祭祀”身上,停留了零点一秒。
恶魔方的席位上,莫沉的小眼睛瞬间亮了,仿佛在评估一件新武器的实战价值。
谢九菜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用一种探讨学术的口吻,悠悠补充:
“毕竟,要论对诗人、对文学社的了解。”
“在座的各位里,恐怕没人比某些德高望重的前辈,更有发言权了吧?”
诛心!
张雪峰那张阴鸷的脸瞬间绷紧。
他握着扶手的手,指节过度用力,发出“咯咯”的脆响。
那双毒蛇般的眼睛里,杀意几乎要溢出眼眶,让他身侧的附庸家族家主陈显宏,下意识地挪了挪椅子。
谢九菜,竟敢当众揭他的伤疤!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局己定,白芷微会就此彻底崩溃时——
她的嘴角,竟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肌肉扭曲,那不是笑,是面具碎裂前的最后痉挛。
她撑着地面,缓缓站起,用手背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痕,推了推鼻梁上那副象征理智的眼镜。
镜片后的双眼,燃着烧尽一切的火焰。
“故事……真精彩啊,谢律师。”
她的声音沙哑,却磨砺出刀锋般的锐利。
“我差点就信了。”
她环视全场,目光最终定格在谢九菜身上,一字一句,砸在众人心头。
“但,证据呢?”
“你的白鸽,你的北斗七星,全是你一张嘴编出来的空中楼阁!”
“你有什么证据!”
她猛地一指自己,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到刺耳!
“而我!我的推论,建立在可以观察的、客观的生理学基础上!”
“建立在科学之上!”
“你们宁愿信一个律师嘴里天花乱坠的故事,也不愿信冰冷的科学事实吗?!”
这一刻,她不再是崩溃的姐姐。
她是一个举着科学盾牌,向故事发起决死冲锋的亡命徒!
一些刚刚动摇的送葬人,此刻又迟疑了。
是啊,谢九菜说的再好听,也只是推测。
白芷微的分析,听起来更有“依据”。
谢九菜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胜利者的轻蔑,反而流露出一丝对标本的怜悯。
“你不是在捍卫科学,白芷微。”
他轻声说。
“你只是在害怕真相。”
“你闭嘴!”
白芷微的神经被精准地刺中,发出凄厉的尖叫。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切断了这场失控的对峙。
是林雾晚。
她站了起来,没有看任何人,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我没有新观点。”
“补充一个细节。”
谢九菜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来了。
他在自由日付出的预付款,到了收获利息的时刻。
林雾晚从作战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被塑封好的、泛黄的剪报。
她的目光与谢九菜飞快地交错一瞬,那眼神在说:你负责开路,我负责清场。
“三十年前的《七曜城晚报》。”
她将那张剪报,轻轻放在了圆桌中央,涂鸦的旁边。
塑封的边角敲在石桌上,发出的轻微声响,却宣告了审判的降临。
白芷微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疯狂,都在看到那张旧报纸的瞬间,被掐断了。
林雾晚的声音继续响起,冰冷,没有波澜,字字诛心:
“上面有一篇报道。”
“一个名叫‘北斗七星’的青年文学社,因成员霸凌,导致一名女社员跳楼自杀。”
“社团随后解散。”
铁证。
无法辩驳的,来自三十年前的,冰冷的,铁证。
白芷微死死盯着那张剪报,瞳孔在瞬间缩成最危险的针尖,又在下一秒涣散。
她最后的挣扎。
她用科学构建的最后防线。
她所有的希望……
在这一刻,被这薄薄的一张纸,彻底碾成了齑粉。
那根名为“希望”的弦,“嘣”的一声,在她的脑海里,断了。
她再也站不住了,双腿一软,彻底瘫坐在地。
这一次,再没有挣扎,再没有反抗。
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迅速褪去所有血色,惨白如纸。
“不……不要……”
她终于崩溃,不再是歇斯底里的尖叫,而是孩童般无助的呜咽。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在天神方席位上,被彻底抹除的未来。
“求求你们……俗套……只要俗套就好……”
“我弟弟……他还那么小……”
泪水决堤,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一切地放声痛哭。
一个受人尊敬的法医,此刻卑微到尘土里。
就在这时,一声冰冷威严的暴喝,炸响全场!
“闭嘴!不成体统!”
声音来自张雪峰!
即便被降级,那份刻入骨髓的掌控欲也无法容忍这失态的哭嚎。
白芷微的哭声被一把无形的巨剪瞬间剪断。
她浑身一颤,惊恐地抬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张雪峰。
那眼神,是动物对驯兽师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本能的顺从。
她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只能死死咬着嘴唇,将所有的悲鸣和绝望,硬生生吞回肚子里。
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噎,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碎。
然而,张雪峰还没来得及品味这重拾权威的滋味。
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从大殿中央传来。
那尊祭祀人偶,它那陶瓷打造的头颅,竟以一个违背物理的诡异角度,缓缓转向了他。
眼眶中那两点红光,精准地锁定了张雪峰。
没有言语,只有死一般的凝视。
张雪峰脸上的冷笑瞬间凝固。
一股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停滞了。
额头上,冷汗瞬间冒出。
在这一刻,这位曾经的祭祀,这位自诩为棋手的枭雄,才被血淋淋地提醒了一个事实:
在这盘古安息堂。
他,连做一颗棋子的资格,都需要被允许。
真正的阶级,只有一种。
神,与凡人。
“哎哟哟!漂亮!”
一个浮夸欠揍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秦封站起身,夸张地吹了声口哨,用力鼓掌。
“谢大律师,牛逼!”
“比我那‘七个肉丸’的理论,精彩多了!”
“这乐子,我给满分!”
他冲着谢九菜挤了挤眼,满脸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亢奋。
人偶的视线,终于从张雪峰身上移开。
它那由无数孩童哭声拼接成的声音,冰冷地响起:
“【轮稿】确立:死者遗言,为揭露‘北斗七星’文学社之罪恶。其心愿,是让伪君子得到惩罚。”
话音刚落,罗睺魔像那巨大的石眼中,迸射出两道幽蓝色的光芒。
半空中交织成一行行冰冷的血字:
【理想稿】:她最后的遗愿,是被“北斗七星”掩盖的真相得以昭告天下。她的心愿,是那六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受到应有的审判。
【本轮匹配度】:98%!
【判定】:理想!
98%!
那个数字,变成无形的巨石,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它不再是接近,是绝对的,无可争议的统治!
那些跟风白芷微,编造了“银行密码”、“保险柜钥匙”的送葬人,此刻浑身剧烈颤抖,面如死灰。
他们完了。
人偶那只由黄铜打造的冰冷手臂,抬起。
像一把收割的镰刀,指向了第一个发言,编造出“稿子在床下”的那个精明中年男人。
“逻辑偏离,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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