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韵茶楼，刘掌柜早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口转来转去。一见到林枫的身影，立刻扑了上来，眼睛瞪得溜圆：
“林公子！如何？见着苏大家了？聊得怎么样？她没为难您吧？”一连串问题炮弹似的砸过来。
林枫被他这架势逗笑了，摆摆手：“掌柜的放心，苏大家待人亲和，只是寻常论乐谈诗，相谈甚欢。”
“那就好！那就好！”刘掌柜长舒一口气，随即又紧张地问，“那...苏大家可说了什么？有没有提...提以后...”
林枫点点头，语气平静却投下惊雷：“苏大家邀请我，日后随她参加一些私宴雅集。”
“什么？！”刘掌柜猛地拔高声音，吓了周围伙计一跳。他意识到失态，赶紧压低声音，激动得脸膛发红，山羊胡子首抖，“私...私宴雅集？！还是苏大家亲自引荐！天大的好事啊！林公子！您这是要一飞冲天了！”
他仿佛己经看到无数达官贵人蜂拥而至清韵茶楼，只为一睹“苏大家都赞赏的林公子”风采的场景！
林枫看着他激动的模样，笑了笑，话锋却是一转：“不过掌柜的，如此一来，我在茶楼驻场的时间，恐怕就不能像现在这般固定了。”
刘掌柜一愣，兴奋劲冷却半分，随即立刻道：“无妨！无妨！公子尽管去！您能偶尔来小店坐镇，那就是小店的福气！酬劳照旧！不！加倍！”他生怕林枫这尊大佛飞了。
林枫要的就是这个态度。他如今有了更好的出路，但清韵茶楼这个基本盘不能丢，这是他的退路和稳定收入来源。必须提前打好预防针，掌握主动权。
“掌柜的厚爱，林枫感激。”他拱手道，“您放心，清韵茶楼于我有知遇之恩，只要林枫还在长安，定不会忘了此处。新曲也必先在茶楼献唱。”
刘掌柜闻言，心中大石落地，笑容更加热切：“有公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以后公子来去自由，一切方便为主！”
两人相视而笑，达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接下来的几天，林枫依旧每晚在清韵茶楼登台。
但气氛明显不同了。
“苏大家惊为天人，亲自邀约林公子”的消息，不知被谁漏了出去，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茶楼，进而扩散到整个西市，甚至更远。
茶楼的生意火爆到了空前程度！不仅晚市座无虚席，连下午的冷清时段都挤满了想来碰运气听曲的客人。雅间更是需要提前数日预定！
刘掌柜嘴咧到了后脑勺，数钱数得手软，对林枫几乎是有求必应，伺候得无微不至。
台下的听众，看林枫的眼神也彻底变了。原先或许还有几分看热闹、听新鲜的意味，如今却满是敬佩、崇拜，甚至狂热。
“林公子！再来一首《谪仙》！”
“公子！那《相思遥》可能再唱一次？昨日未能听全！”
“林大家！请受学生一拜！”
称呼不知不觉从“林公子”变成了“林大家”，打赏的金额也越来越惊人。甚至有富商一掷千金，只求林枫能为其寿宴单独献唱一首。
林枫应对得体，不骄不躁，依旧保持着一份读书人的清高和神秘感，更引得众人追捧。
他谨慎地挑选着演唱曲目，每次只唱一两首新歌，大部分时间还是唱之前的经典，吊足胃口，维持热度。
这晚，他唱罢一曲《探故知》，台下掌声雷动。
一位衣着华贵、管事模样的人挤到台前，恭敬递上一份请柬：“林大家，小的是永宁坊崔侍郎府上管家。我家老爷下月初五做寿，素爱风雅，久闻大家之名，特命小的前来，恳请大家届时赏光，府上一叙，酬劳必让大家满意。”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羡慕的吸气声。崔侍郎！那可是正儿西品大员！
林枫心中也是一动，但想起与苏芷若的约定，并未立刻答应，只客气地接过请柬：“多谢崔侍郎厚爱，容小子斟酌日程，再予回复。”
管家似乎料到如此，也不强求，恭敬退下。
随后，又接连有几份请柬通过各种渠道送到林枫手中，有富商的，有其他官员府邸的，甚至还有一家规模不小的乐坊想请他去做教习！
林枫一一礼貌回应，却都未立刻答应。
他知道，这些邀请，多半是冲着他突然爆红的名声和苏芷若的引荐而来。根基未稳，贸然踏入，福祸难料。必须等苏芷若那边的消息，那才是相对靠谱的跳板。
但他也没有完全拒绝，只是保持着暧昧的态度，让外界觉得他高深莫测，选择众多。
这番做派，反而更坐实了他“淡泊名利”、“世外高人”的形象，名声越发响亮。
“听说了吗？崔侍郎请那林大家，都没请动！”
“啧啧，真是了不得！苏大家赏识的人，就是不一样！”
“听说他唱的曲儿，真是天上来的！”
各种传言越传越玄乎。
这日演出结束，林枫回到休息厢房，桌上又堆了不少请柬和礼物。
他揉揉眉心，感觉既兴奋又有些疲惫。成名带来的不仅是利益，还有纷至沓来的应酬和关注。
“得尽快组建自己的小团队了。”他暗忖，“至少得有个帮忙处理杂事、筛选邀请、打理财务的人。不然迟早累死。”
正想着，窗外又传来极其轻微的“咔嚓”声，比前几次更近了些！
林枫瞬间警觉，吹熄灯火，悄无声息地潜到窗边。
透过缝隙，只见月光下，一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蹲在他窗根下，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林枫心脏猛地一缩！
不是错觉！真的有人盯上他了！
他屏住呼吸，仔细观察。那黑影动作熟练，不像普通毛贼。
那人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停留片刻，又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中。
林枫没有立刻动作，又在黑暗中静静等待了一刻钟，确认外面再无动静，才重新点亮油灯。
他仔细检查门窗，并未发现被破坏的痕迹。
对方不是在撬门，更像是在...观察？或者踩点？
林枫后背升起一股寒意。
是谁？王瞎子雇的人？还是其他眼红的人？或者...与他骤然提升的名声有关？
他想起苏芷若那句“京城之地，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看来，这繁华声名之下，暗流汹涌，比他想象的更甚。
他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拥有自保之力。
同时，也要更加小心谨慎。
他将今晚收到的请柬和值钱的礼物仔细收好，心中有了决断。
明天，就去牙行看看，能不能雇一个可靠的长随或者护院。
这孤身一人的局面，必须改变了。
夜色深沉，林枫吹熄灯，和衣而卧，枕下，藏了一把新买的防身短匕。
窗外，似乎总有若有似无的脚步声，徘徊不去。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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