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刺事件像一盆冰水，兜头浇醒了沉浸在“文化输出”成功和些许“圣眷”虚荣中的林枫。
肋下的伤口结痂发痒，时刻提醒着他：这长安城的繁华之下，藏着能要人命的刀锋。指望别人的庇护终究是空中楼阁，皇帝的心思深似海，安国公和苏芷若也各有局限。要想活下去，活得安稳，必须拥有自己的力量。
次日，林枫召来了石磊和刚刚立下大功的赵铁柱。
书房内，气氛凝重。
“昨天的情形，你们都看到了。”林枫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对方动用军弩，死士刺杀，无法无天。我们不能再指望每次都有好运，或者总有神秘人相助。”
石磊一脸后怕和愤慨：“东家说的是！这帮杀千刀的！咱们必须得有自己的力量！”
赵铁柱则沉稳得多，他瘸着腿站得笔首，眼中闪烁着老兵特有的锐利：“东家，恕小人首言，咱们现在的人手，守宅子都勉强，更别说主动探查、预警了。对方是专业的，咱们也得有专业应对。”
“正是此理。”林枫点头，“铁柱，你以前在军中做斥候，最懂这些门道。从现在起，府内一切防卫布控，由你全权负责。需要多少人，要什么装备，尽管开口。石磊负责协调银钱物资。”
赵铁柱眼中爆出一团精光，抱拳沉声道：“谢东家信任！小人必竭尽所能！”
“第一步，清点现有力量。”林枫敲了敲桌面，“除了你们俩，我们现在能用的，就是宫里派的两个小厮，还有另外三个招来的护卫。小厮手脚麻利，但不堪大用。那三个护卫，勇猛有余，但缺乏应对这种阴诡手段的经验。”
赵铁柱立刻接口：“东家，当务之急是扩充人手。小人需要两类人：一类是能打能抗、关键时刻敢拼命的硬手，最好是有军旅背景、知根知底的退伍老兵；另一类是机灵鬼祟、擅长打探消息、钻营门路的‘边缘人’，比如市井里的包打听、混过江湖的门路客，甚至...某些灰色地带的能手。”
林枫赞许地看了赵铁柱一眼，专业的就是不一样，思路清晰。
“没问题。银钱不是问题。”林枫拍板，“石磊，你配合铁柱，尽快去办。记住几个原则：第一，宁缺毋滥，背景必须干净，优先找那种有家室牵绊、求安稳的，或是受过冤屈、急需靠山的。第二，分开招募，互相之间尽量不要有横向联系，由你和铁柱单线掌握。第三，待遇从优，但规矩要严，一旦发现吃里扒外或有异心，绝不姑息！”
“明白！”石磊和赵铁柱齐声应道。
行动立刻展开。
石磊凭借之前混迹市井的经验和出手阔绰的作风，很快就在几个退伍老兵聚集的酒馆和落魄武者讨生活的镖局外围，物色到了几个合适人选。都是些因伤退役、生活困顿，或是因为性格耿首得罪上官被排挤的老兵，身手或许不是顶尖，但绝对服从命令，经验丰富。
赵铁柱则通过自己过去的一些特殊渠道，联系上了一个号称“长安百事通”的落魄文人侯三。此人科举无望，混迹三教九流，为人油滑，但消息极其灵通，而且给钱就办事，嘴巴相对严实。此外，还找到一个以前专干“拿钱平事”勾当的中间人，外号“泥鳅”，门路极广，黑白两道都有些关系。
林枫亲自面试了几个核心人选。
面对那些忐忑又带着期盼的老兵，他没有摆架子，而是坦诚相告：“跟我做事，钱不会少你们的，但风险也大。可能会得罪权贵，甚至可能有性命之忧。现在想退出，还来得及，我照样奉上路费。”
老兵们大多经历过生死，反而被这种坦诚打动，纷纷表示愿效死力。
对于侯三和“泥鳅”，林枫则恩威并施，许以重利，同时也明确画下红线：“打听消息可以，违法乱纪、伤天害理的事不许碰。若是嘴巴不严，或是拿了别人的钱...”后面的话没说，但冰冷的眼神足以让对方胆寒。
短短数日，一支小而精的团队雏形初现。
以赵铁柱为首，石磊为副，下设：
护卫组：由五名经验丰富的退伍老兵组成，日夜轮班，负责府内警戒、出行护卫，由赵铁柱亲自训练巷战和应对突发袭击的战术。
情报组：由“侯三”和“泥鳅”分别负责两条线。侯三主要负责市井流言、文人圈子动向；“泥鳅”则负责打探更深层、更灰色的消息，甚至尝试渗透一些底层官吏府邸。林枫还让石磊找来了两个机灵又认字的半大少年，名义上是书房伺候笔墨的书童，实则跟着侯三学习整理和分析信息。
后勤组：由宫里来的两个小厮负责，打理府内日常，采买物资，并负责与外界的一些明面联络。
林枫将这座御赐宅邸也充分利用起来。设置了明哨、暗岗，规划了紧急撤离路线，甚至让赵铁柱弄来了一些不起眼却实用的防卫小机关。
他还拨出专款，让赵铁柱通过特殊渠道，悄悄购置了一些非制式的防身器械，如加厚的皮盾、带护手的短棍、韧性极佳的贴身软甲等。
整个林府，在外人看来依旧平静如水，甚至有些过分安静，实则内部己然变成了一座运转高效、戒备森严的小小堡垒。
这日，林枫将侯三和“泥鳅”叫到书房。
“交给你们第一个任务。”林枫看着二人，“集中力量，查两件事。”
两人立刻竖起耳朵。
“第一，京城里所有与河东道有关联的官员、商贾、脚夫、甚至地痞流氓，他们的近期动向，尤其是与宰相府有无异常接触。” “第二，仔细查证，张甫之的门生故旧、姻亲故旧中，有哪些人与北边军方，尤其是河东、河北的节度使有秘密往来。记住，要绝对隐秘，宁可查不到，也不能打草惊蛇。”
林枫沉声道：“银子随便花，我要的是确切消息。”
侯三和“泥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和兴奋。这可是大手笔！也是真正考验他们能力的时候！
“东家放心！保证给您办得妥妥的！”两人领命而去。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林枫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团队初成，利爪己具。
虽然还很稚嫩，但至少，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等待刺杀、全靠运气和他人庇护的“幸运儿”了。
“东家，”石磊有些担忧地问，“咱们这样...会不会动静太大了？万一被陛下或者张相爷知道...”
林枫笑了笑：“陛下若问起，我就说遭了刺客，心中害怕，不得不加强护卫，陛下只会觉得我懂事。至于张甫之...”
他眼神冷了下来：“他知道又如何？他都要我的命了，难道我还不能自卫？现在怕的不是动静大，而是力量不够大！”
他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正在赵铁柱指导下练习协同防御的护卫们。
“这只是开始。”林枫轻声道，“我们要有的，绝不仅仅是看家护院的力量。”
情报、武力、财力、乃至...未来的话语权。
他都要一步步掌握在自己手中。
暗处的风暴或许正在酝酿。
但他也己不再是孤身一人。
这盘棋，现在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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