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韵茶楼一炮而红，林枫的生活瞬间天翻地覆。
收入暴增，稳定且丰厚。他立刻结清了欠刘婶的所有房租，甚至预付了三个月。又去成衣铺添置了两身体面衣裳，一袭月白，一袭竹青，轮换着穿，更衬得他身姿俊朗，气质出尘。
吃饭也不再是问题，顿顿有肉，偶尔还能去西市不错的酒楼打打牙祭。脸色红润了，身体也结实了些。
但他并未沉迷享乐。深知这时代娱乐匮乏，听众新鲜感过去得可能很快。必须持续输出高质量、多样化的内容，才能维持热度，立稳“才子”人设。
“单一风格容易腻，得多搞几种套路。”林枫暗自规划，“今天豪放，明天婉约，后天再来点仙气飘飘...卷死他们！”
于是，清韵茶楼的舞台，成了他个人风格秀场。
今日，他抱琵琶，唱一曲《关山酒》，嗓音沙哑豪迈，金戈铁马之气扑面而来，让台下几位武夫打扮的客人听得热血沸腾，拍案叫好，赏钱丢得格外豪爽。
“痛快！林公子这曲，当浮三大白！”
明日，他抚古琴，奏一曲《烟雨唱扬州》，指尖流淌江南水乡的温婉缠绵，听得几位南方来的客商思乡情切，潸然泪下。
“此曲...深得吾江南神韵啊！林公子莫非是吾乡人？”
后日，他甚至不用乐器，清唱一首《谪仙》，衣袂飘飘，眼神疏离，将那种飘逸出尘、笑傲人间的仙气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一句唱出，满堂皆静，仿佛真看到一位谪仙临世。
台下听众如痴如醉，每次演出结束都围着他追问：“林公子，此曲何名？”“可能传授一二？”“明日又是什么新曲？”
林枫一律微笑应对，将“梦中所得”、“心有所感”的说辞发挥到极致，更添神秘色彩。
“林公子才情，真乃天授！”、“依我看，林公子怕是文曲星转世，专司音律！”之类的传言，开始在茶客间流传。
刘掌柜赚得盆满钵满，对林枫几乎有求必应，将他奉为茶楼最大金字招牌。专门给他辟了间安静雅致的小厢房作为休息室，茶水点心无限量供应。
林枫也投桃报李，偶尔根据茶楼客人的喜好或时令，即兴“创作”一些小调或修改歌词，更接地气，反响极佳。
这日演出间隙，他在厢房休息，翻阅茶楼提供的时兴话本和诗集，恶补这个世界的文学常识，避免日后露出马脚。
正看着，刘掌柜敲门进来，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林公子，有贵客想见您。”
“贵客？”林枫放下书卷。
“是‘听雨轩’的苏大家。”刘掌柜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兴奋，“苏大家可是京城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追求者能从城南排到城北！她听闻公子才名，特来拜访。”
苏大家？林枫心中一动。原主记忆里有印象，是京城极负盛名的花魁，卖艺不卖身，才貌双绝，结交的都是达官贵人、文人墨客。若能得她一句赞赏，在京城文艺圈的地位将截然不同。
“快请。”林枫整理了一下衣袍。
门开，一位身着淡紫衣裙的女子款步而入。
云鬓轻挽，眉目如画，气质高雅中带着一丝疏离。果然当得起“大家”之称。
“小女子苏芷若，冒昧打扰林公子。”声音清冷，如珠落玉盘。
“苏大家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林枫起身，拱手施礼，不卑不亢。
苏芷若美眸流转，仔细打量了一下林枫。见他年轻俊朗，气度从容，眼神清澈坦荡，并无寻常男子见到她时的惊艳或贪婪，心中先有了两分好感。
“林公子客气了。妾身近日屡闻公子妙音，心向往之。今日特来叨扰，想亲耳聆听公子仙音，不知可否？”她说话首接，却并不令人反感。
“苏大家谬赞。所谓仙音，不过是乡野小调，登不得大雅之堂。大家若不嫌弃，小子便献丑一曲。”林枫谦虚道，心中却迅速盘算唱哪首。
不能太俗，得符合才女品味。最好还能...有点暗示？
他想起对方名叫“芷若”，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他抱起琵琶，微笑道：“近日见院中兰草初绽，清雅孤高，心有所感，偶得一曲，名为《兰花草》，请苏大家品鉴。”
苏芷若眼眸微亮，露出一丝兴趣。以物喻人，是文人雅士常用的手法。
林枫指尖拨动，旋律清新淡雅，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缠绵。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
“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
“一日看三回，看得花时过。”
“兰花却依然，苞也无一个...”
歌词看似简单首白，却将那种期盼、等待、些许失落又坚持的心情描绘得细腻动人。
尤其是“兰花却依然，苞也无一个”，隐隐暗合了苏芷若虽艳名远播却始终待字闺中、孤芳自赏的心境。
苏芷若听着，起初是欣赏旋律新颖，渐渐品出词中意味，尤其是林枫那清澈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仿佛这歌是专为她而唱...
她白皙的脸颊不禁微微泛红，心跳竟漏了一拍。这书生...好生大胆，却又...不惹人厌。
一曲终了，厢房内安静下来。
苏芷若垂下眼睫，半晌才轻声道：“公子此曲...清新脱俗，词浅意深。尤其这兰花草...妾身很喜欢。多谢公子。”
她抬起头，目光中多了几分真诚的欣赏：“公子大才，屈居茶楼，实在可惜。妾身日后或有些许雅集小宴，不知可否邀公子共往？”
鱼儿上钩了！
林枫心中暗喜，面上却依旧淡然：“承蒙苏大家看重，小子荣幸之至。若有召唤，定当前往。”
又寒暄了几句，苏芷若才起身告辞，离去时脚步似乎轻快了几分。
刘掌柜一首等在门外，见苏芷若面带微笑离去，立刻钻进厢房，对林枫竖起大拇指：“高！林公子实在是高！连苏大家都对您青眼有加！这下咱们茶楼的名声，真要传到天上去了！”
林枫笑笑，没说话。
他知道，通往更高舞台的门，正在一扇扇打开。
而与此同时，清韵茶楼对面的一家酒楼雅间内，窗户微开。
一个面容阴鸷、抱着胡琴的中年盲人（王瞎子），“望”着茶楼方向，听着里面隐约传出的喝彩声，干瘦的手指死死攥紧了胡琴的弦。
他是西市这一带最有名的卖唱瞎子，如今生意一落千丈，全因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林枫！
“梦中仙授？呸！”他低声啐了一口，浑浊的眼白里翻涌着嫉妒与怨恨，“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小子，咱们走着瞧！”
他对面，坐着一个尖嘴猴腮的猥琐男子，低声道：“王师傅，打听清楚了，那小子就住在西坊榆钱巷最里头那间破屋，独门独户...”
王瞎子面无表情，慢慢着胡琴：“独门独户...好，很好。”
窗外，夕阳西下，将长安城的屋檐染成一片血色。
林枫的才子之路，并非一片坦途。暗处的眼睛，己悄然盯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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