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老宅的二楼比一楼更安静，木质地板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 “吱呀” 声，像藏着细碎的秘密。凌薇跟在楚述白身后，小手紧紧攥着《小王子》的书脊，眼睛忍不住往两边瞟 —— 走廊墙上挂着镶框的照片，有楚述白年轻时的样子，还有几个她没见过的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笑容温和。
“这是大哥楚述安，那是小叔楚景然，” 楚述白注意到她的目光，放慢脚步，指着照片给她介绍，“以后你会慢慢认识他们的。”
凌薇点点头，视线落在最右边那张照片上 —— 照片里的男生坐在轮椅上，手里捧着一个银色的机械鸟，嘴角带着浅浅的笑。阳光落在他的白大褂上，显得格外干净。她正想多问两句，耳边突然传来 “咔嗒、咔嗒” 的声音，像是金属在互相碰撞，断断续续的，从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传出来。
“那是小叔的实验室，” 楚述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他喜欢研究这些东西。”
实验室的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隙，声音就是从缝隙里钻出来的。凌薇忍不住停下脚步，踮起脚尖往里面看 —— 房间里摆满了金属零件和工具，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宽大的工作台，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口，手里拿着扳手，低头对着桌上的零件比划着，“咔嗒” 声就是他手里的扳手敲在零件上发出来的。
“景然，” 楚述白轻轻推开门，声音放得很轻，“没打扰你吧？”
男人听到声音，缓缓转过身来。凌薇这才看清他的样子 —— 他看起来二十七八岁，戴着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有些发红，像是很久没好好休息。他的头发有点乱，白大褂的袖口沾着点机油，轮椅的金属扶手被磨得发亮，显然用了很久。
这就是照片里的楚景然。
楚景然的目光扫过楚述白，然后落在他身后的凌薇身上。当看到凌薇陌生的脸时，他的眉头突然皱紧，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手里的扳手 “咚” 地一声放在工作台上，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哥，你怎么带个外人来我实验室？”
“外人” 两个字像小石子，轻轻砸在凌薇心上。她下意识地往楚述白身后躲了躲，攥着书的手更用力了。她能感觉到，这个小叔好像不喜欢她，眼神里带着排斥，就像以前邻居家的狗，看到陌生人就会龇牙。
楚述白也没料到楚景然反应这么大，愣了一下，连忙解释：“这是凌薇，以后会住在家里，我带她上来熟悉熟悉环境。”
“住在家里？” 楚景然的声音更冷了，视线首首地盯着凌薇，“我们家什么时候要留外人住了？我的实验室不喜欢有人进来，尤其是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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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机械鸟的金属外壳上，沾着点淡淡的灰尘，却被擦得很亮，显然是被人精心保管着。凌薇看着它，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 她好像能感觉到，这只机械鸟在 “着急”，它想把断了的翅膀接上，想重新飞起来。
这个念头太强烈了，让她忍不住抬起头，小声对着楚景然说：“叔叔…… 它好像想飞。”
她说的是那只机械鸟。
楚景然愣了一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工作台上的机械鸟，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那只机械鸟是他五年前车祸时唯一没被毁掉的作品，车祸那天，他就是抱着它去实验室，结果在路上被人撞了，翅膀也断了。从那以后，他就把它放在工作台上，每次看到它，就会想起那场让他再也站不起来的车祸，想起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自由地摆弄机械。
“小孩别乱说话！” 楚景然猛地提高声音，手里的拳头攥紧了，“这不是你能懂的东西，出去！”
他的声音带着怒气，凌薇被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眼眶有点发红。楚述白连忙拉住她的手，对着楚景然皱了皱眉：“景然，你别吓着孩子。”
“我不想看到外人在我实验室里晃，” 楚景然别过脸，语气依旧生硬，“哥，你带她走，以后别让她靠近这里。”
楚述白知道楚景然因为车祸封闭了自己，对陌生人格外排斥，现在多说也没用。他只好拍了拍凌薇的肩膀，拉着她往门口走：“我们先出去，不打扰小叔了。”
凌薇被楚述白拉着走，脚步却有点慢，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工作台上的机械鸟 ——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它身上，银色的外壳闪着微弱的光，断了的翅膀像是在轻轻颤动。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我能把它的翅膀修好，小叔会不会就不那么生气了？会不会就愿意跟我说话了？
“别往心里去，” 走出实验室，楚述白蹲下来，看着凌薇有点发红的眼睛，小声安慰她，“小叔不是讨厌你，他只是因为以前发生过不好的事，所以不太喜欢跟陌生人接触。等他慢慢熟悉你了，就会对你好了。”
凌薇点点头，视线还是忍不住往实验室的门看过去。那只断翅的机械鸟，像一颗小种子，落在了她的心里。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里还放着楚述白给她的手帕，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稍微安心了一点。
也许，我真的能修好它呢？凌薇心里想着，嘴角轻轻抿了一下，眼里多了一点小小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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