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上午，楚述白的车行驶在通往郊区的小路上，窗外的白杨树落尽了叶子，枝桠间漏下的阳光洒在凌薇膝上 —— 她怀里抱着个浅蓝色的布包，里面装着给外婆的草莓果酱，是上周和外婆一起熬的，特意留了罐最稠的。
“到了外婆家，记得别乱跑，外婆家后面的小路有结冰。” 楚述白一边开车，一边叮嘱，“中午爸爸来接你，想吃什么跟外婆说，别客气。”
“知道啦爸爸！” 凌薇点点头，眼睛一首盯着窗外 —— 外婆家的红砖墙越来越近，墙头上还爬着几株干枯的牵牛花藤，是妈妈以前最喜欢种的。车刚停稳，她就推开车门，蹦蹦跳跳地往院子里跑：“外婆！我来啦！”
院子里的老藤椅上，苏兰正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块米白色的绸缎，指尖捏着枚细针，针上穿着明黄色的丝线，在绸缎上慢慢勾勒着什么。听到凌薇的声音，她立刻放下针线，笑着站起来：“我的乖孙女来啦！快进来，外婆刚煮了红枣茶。”
凌薇跑过去，先把草莓果酱递过去，然后好奇地凑到藤椅旁，看着那块绸缎 —— 上面绣着半朵向日葵，花盘己经绣好了一半，明黄色的花瓣绣了三瓣，还有几缕丝线挂在针上，像是刚绣到一半就停下了，绸缎的边角还留着淡淡的香水味，是妈妈以前常用的栀子花香。
“外婆，这是您绣的向日葵吗？真好看！” 凌薇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绸缎的边缘，生怕弄坏了。
苏兰拿起绸缎，眼神慢慢软下来，声音带着点温柔的怀念：“不是外婆绣的，是你妈妈没绣完的。” 她指着那半朵向日葵，“你妈妈怀你的时候，就开始绣这个了，说想绣好给你当周岁生日礼物，让你像向日葵一样，永远朝着阳光走。可惜…… 她没来得及绣完，就……”
凌薇的指尖顿在绸缎上，心里像被温水浸过，又软又酸。就在她的指尖碰到绣好的向日葵花盘时，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 —— 不是之前的 “害怕” 或 “着急”，而是一种温柔的、带着牵挂的 “想念”，像妈妈以前哄她睡觉时，轻轻拍她背的力度，又像妈妈在她耳边轻声说 “生日快乐” 的暖意，那股熟悉的栀子花香，仿佛也随着这股想念，慢慢漫过心头。
“妈妈…… 妈妈是不是很想我？” 凌薇的声音带着点哽咽，指尖轻轻抚摸着绣线，像是在触摸妈妈的手。
“是呀，她把你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 苏兰把凌薇搂进怀里，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珠，“你妈妈走后，我就把这绣品收在箱子里，最近总想起她绣东西的样子，就拿出来想接着绣，可总觉得绣不出她的味道。”
“外婆，我想跟着您学绣！” 凌薇突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我想把妈妈没绣完的向日葵绣好，完成妈妈的心愿！”
苏兰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好！外婆教你！不过绣针很细，要小心别扎到手。”
她从针线笸箩里拿出一枚小号的绣针，穿好明黄色的丝线，手把手教凌薇握针的姿势：“手指要轻轻捏着针尾，线要拉紧，但别太用力，不然会把绸缎扯坏。你看，绣花瓣要从边缘往中间绣，针脚要匀一点，这样绣出来才好看。”
凌薇认真地跟着学，小小的手握着绣针，小心翼翼地往绸缎上扎。刚开始针脚歪歪扭扭的，有的线拉得太紧，有的又太松，还不小心扎到了指尖，冒出个小小的血珠。
“没事没事，外婆刚开始学的时候，比你扎得还多呢。” 苏兰赶紧拿出创可贴，帮她贴在指尖上，又握着她的手，慢慢引导，“别着急，慢慢来，就像你妈妈说的，做什么事都要用心，用心了就会做好。”
凌薇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绣针。这次她更小心了，眼睛紧紧盯着绸缎，手指慢慢控制着力度，一针一线地绣着。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和外婆身上，落在那块半绣的向日葵上，针脚虽然还是有点歪，却比之前整齐了很多，像小小的太阳，在绸缎上慢慢绽放。
“你看，越来越好了！” 苏兰看着她绣的花瓣，笑着说，“你妈妈要是看到你这么认真，肯定特别开心，她以前总说，你是她的小太阳，现在看来，真没说错。”
凌薇听着外婆的话，心里暖暖的，手里的绣针也更稳了。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楚述白来接她的时候，她己经绣好了一瓣完整的花瓣，虽然和妈妈绣的比起来还有差距，却满是她的心意。
“外婆，我该回家了。” 凌薇恋恋不舍地放下绣针，看着那块向日葵绣品，眼神里满是不舍。
苏兰拿起绣品，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在凌薇的布包里：“这个你带回去，以后你接着绣，什么时候绣完了，就对着天空跟你妈妈说一声，她肯定能听到。” 她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针线盒，里面装着各种颜色的丝线，“这里面有你妈妈以前剩下的线，都是她选的颜色，你要是线不够了，就用这些。”
凌薇接过布包，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妈妈的心愿：“外婆，我会好好绣的，绣完了就来告诉您，也告诉妈妈。”
回家的路上，凌薇把绣品放在腿上，时不时打开布包看一眼，指尖轻轻碰一碰绣好的花瓣，那股 “妈妈的想念” 还在，像妈妈在陪着她一样。回到家后，她把绣品放在床头的小桌上，旁边摆着妈妈的旧围巾和笔记，每晚睡前都会看一眼，有时候还会拿出绣针，绣上几针，虽然进度慢，却从未停下。
有天晚上，凌薇绣完一针，看着窗外的月亮，小声说：“妈妈，我今天又绣好了一点，很快就能绣完了。您放心，我会像向日葵一样，永远朝着阳光走，也会好好爱爸爸、奶奶、小叔他们，不会让您担心的。”
月光落在绣品上，落在凌薇的脸上，像妈妈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凌薇知道，妈妈的心愿没有消失，它藏在这块向日葵绣品里，藏在她的一针一线里，藏在她对生活的热爱里，会一首陪着她，看着她像向日葵一样，迎着阳光，快乐地长大。
床头的小桌上，半绣的向日葵在月光下泛着温柔的光，旁边的机械鸟挂件轻轻晃着，像是在为她加油，也像是在为这份跨越时空的母女情，默默守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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