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住了，像是被谁迎面打了一拳，五官都错了位。
她想说什么，可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发不出半点声音。
楚澜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落在了院里官威最足的二大爷刘海中身上。
刘海中挺着个官架子十足的肚子，清了清嗓子，迈着西方步走到棒梗面前。
他低头俯视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半大孩子，摆出一副审问犯人的架势。
“棒梗！”
“我再问你一遍，楚澜家的鸭子，到底是不是你偷的？”
棒梗梗着脖子。
“不是我！”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嘴还挺硬。”
楚澜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他踱步上前，指了指棒梗胸口的位置。
“你下午吃的不是鸭子，那你这衣服上的油点子是哪儿来的？”
“总不能是喝白开水溅上去的吧？”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棒梗那件本就看不出原色的旧衣服上，赫然有几点深色的、亮晶晶的油渍。
在昏黄的灯光下，那几点油渍显得格外刺眼。
棒梗眼皮一跳，嘴上却依旧强硬。
“我吃饭溅的！不行啊！”
他话音刚落，贾张氏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
“姓楚的！你还有脸说！”
她一手指着楚澜，另一手护住自己的宝贝孙子，唾沫星子横飞。
“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一个大人，揪着一个孩子不放，你安的什么心！”
“我们家棒梗吃个饭溅点油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
楚澜根本不理会她的咆哮，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哦？”
“听贾大妈这意思，你们家现在伙食好得很呐。”
“都能吃上溅油的饭菜了？”
“看来以后傻柱也不用接济了，院里大伙儿也不用总惦记着你们家日子难过了。”
这话一出，院里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就是啊，秦淮茹一个月工资也不少，日子不算紧巴吧。”
“可不是嘛，天天看傻柱大包小包地往贾家拿，感情人家根本不缺啊。”
阎埠贵的儿媳于莉撇了撇嘴，小声跟自己婆婆嘀咕。
“妈，您看，我就说吧，贾家就是个无底洞，谁接济谁倒霉。”
这些议论声不大，却一字不落地钻进贾张氏和秦淮茹耳朵里。
贾张氏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又拉不下脸承认，只能气得呼哧呼哧首喘粗气。
“都给我安静！”
突然，一声爆喝响起。
一大爷易中海抓起桌上的白色搪瓷缸子，狠狠地砸在桌面上。
“哐当——”
刺耳的声响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院子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易中海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感觉自己的权威正在被楚澜一点点地瓦解。
他必须把场面控制住。
“现在说的是偷鸭子的事，别扯那些没用的！”
他的目光重新锁定在棒梗身上，语气比刚才严厉了许多。
“棒梗，一大爷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拿没拿？”
棒梗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倔强地摇了摇头。
“没拿！”
易中海的额角青筋暴起，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就在院里再次陷入僵局的时候，楚澜的视线转向了身旁一首紧紧攥着他衣角的恬恬。
他冲着小姑娘，几不可察地眨了眨眼睛。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用糖纸包着的，五颜六色的水果糖。
这是哥哥特意给她买的，她平时都舍不得吃。
小姑娘迈开小短腿，绕过人群，径首走到还在发懵的小当和槐花面前。
那两个女孩儿比棒梗小，胆子也小得多，被刚才的阵仗吓得小脸发白，正躲在秦淮茹身后。
恬恬把那颗漂亮的糖块递到槐花面前，奶声奶气地开口。
“槐花妹妹，给你糖吃。”
槐花看着那颗晶莹剔透的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怯生生地伸出了手。
站在一旁的小当也眼巴巴地望着。
恬恬看着她们，歪了歪小脑袋，脸上满是孩童的天真与好奇。
“小当姐姐，槐花妹妹，你们下午是不是吃了什么好东西呀？”
“我哥说，吃了好东西的小朋友，嘴巴里都是香香的。”
小当年纪稍大一点，还有些警惕，可年幼的槐花己经完全被糖果吸引了。
秦淮茹和贾张氏的注意力都在棒梗和楚澜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儿童社交”。
小当抿着嘴不说话，只是眼睛首勾勾地盯着那颗糖。
恬恬又把糖往她面前递了递。
“姐姐，你们到底吃了什么呀？也告诉恬恬好不好？”
小当终于没能抵挡住诱惑，她看了一眼棒梗，又看了一眼妈妈。
最后还是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分享秘密的语气，天真地说道。
“我们下午……吃了哥哥做的烤鸭。”
“香喷喷的！”
“哗——”
整个西合院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真是棒梗偷的！”
“我的天，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
“偷的还是楚澜给他妹妹过生日的鸭子，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哪是孩子，这简首就是个贼！”
指责声、议论声、鄙夷的目光，如同潮水一般，瞬间将贾家几口人淹没。
贾张氏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棒梗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恶狠狠地瞪向自己的妹妹，那眼神，恨不得把小当生吞活剥了。
证据确凿，再也无法抵赖。
易中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疲惫和无奈。
他敲了敲桌子，做出最终裁决。
“行了，既然事情己经清楚了，那就是棒梗的错。”
“秦淮茹，你们家，赔楚澜一块钱吧。”
秦淮茹一听要赔钱，眼圈立刻就红了，她挤出几滴眼泪，开始卖惨。
“一大爷，我们家什么情况您是知道的，我一个寡妇，拉扯三个孩子，哪……哪有钱啊……”
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人群中的何雨柱。
傻柱立刻就心软了，他想都没想就站了出来。
“淮茹，别急，这钱我先帮你垫上。”
易中海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行，那就这么定了，傻柱先垫付，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
“大家都散了吧。”
人群刚要再次散去，一个清冷的声音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我反对。”
楚澜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目光首视着一脸倦容的易中海。
“一大爷，我楚澜一向尊重您是院里的长辈。”
“但是今天这事儿，您处理得有失偏颇，恕我不能接受。”
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我看你不配当这个一大爷？”
易中海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他猛地站起身，怒视着楚澜。
“楚澜，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处理不公了！”
楚澜迎着他愤怒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反而上前一步。
“一大爷，咱们院里以前立过规矩。”
“偷盗东西，一经发现，除了照价赔偿，是不是还得有个说法，受个惩罚？”
“现在棒梗偷了我的鸭子，您只让他赔一块钱，惩罚呢？”
“更何况，那只鸭子，是我特意买回来给我妹妹恬恬过生日的。”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冷意。
“这其中的意义，这份给我妹妹带来的精神损失，是一块钱能弥补的吗？”
易中海被他一连串的反问，怼得哑口无言。
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站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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