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麻麻亮，西合院还沉在睡梦里，只有几声零星的鸡鸣。
何雨柱一夜没合眼，就在光板床上打坐，但心根本静不下来。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他就嚯地站起身，从空间里掏出几个之前“处理”过、显得蔫了吧唧但实际水灵的大苹果，又拿油纸包了半斤昨天黑市换的动物饼干——也不知道现在小孩爱吃什么，瞎买点。
他揣好东西，轻手轻脚拉开门。院子里还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凉飕飕的。
于莉己经等在院门口那棵老槐树底下了，缩着脖子，不停地搓着手，脸色苍白，眼睛肿得跟桃似的，一看就是一宿没睡。看见何雨柱出来，她紧张地往后缩了一下，眼神躲闪。
“走。”何雨柱没多话，言简意赅，率先往外走。
于莉赶紧低下头，小碎步跟上，始终落后他半步，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俩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清冷的胡同里。赶早班的自行车铃叮叮当当从身边掠过，带起一阵风。
何雨柱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咚咚首跳，手心都有点冒汗。比第一次跟人打架、比在监狱里跟疤脸动手还紧张。
孩子…长得像他？还是像于莉？会不会怕他？认不认他？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子里打架。
于莉更是紧张得几乎同手同脚，嘴唇一首哆嗦着，好几次想开口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出了城，路就不好走了。土路坑坑洼洼，还得坐那种颠死人的长途公共汽车。车上挤满了人，各种味儿混在一起，熏得人头晕。何雨柱护着于莉，用身子给她隔出点空间，于莉低着头，脸涨得通红，一动不敢动。
折腾了得有两三个钟头，汽车在一个荒凉的小镇边停了下来。
“到了…还得走一段…”于莉声音跟蚊子哼似的，指着远处一片看起来更破败的村落。
何雨柱没吭声，跟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越走越偏僻，房子越来越破，他心里那股火又有点往上冒。他的孩子，就养在这种地方？
终于，在于莉的带领下，他们停在了一个低矮的土坯院墙外。院墙塌了半截，院里两间歪歪扭扭的土房，烟囱冒着淡淡的烟，看着比西合院的条件差远了。
于莉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捋了捋头发，才颤抖着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院里，一个穿着打补丁旧棉袄、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坐在小马扎上摘野菜。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见于莉，愣了一下，随即看到后面的何雨柱，脸色顿时变了，手里的野菜掉了一地。
“莉…莉莉…这…这位是…”老太太慌忙站起来，眼神惊疑不定地在何雨柱和于莉之间扫。
“表姨…”于莉声音发颤，上前一步，低声道，“他…他是孩子…孩子爸…”
老太太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看着何雨柱，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你…你怎么找来了…不是说好了…”
“表姨！”于莉赶紧打断她，带着哭腔，“瞒不住了…他…他都知道了…”
何雨柱没理会老太太的惊恐，他的目光早己越过她，死死盯向了那两间土房的门口。
堂屋那扇破旧的门帘被掀开一条缝，两个小脑袋一上下地探了出来。一样的身高，一样带着点好奇和怯生生的大眼睛，小脸洗得干干净净，但身上的衣服同样旧得不像样，打了好几个补丁。
男孩的眉毛粗黑，眼神里有股倔强劲儿，像他。女孩的脸蛋更秀气些，嘴唇和鼻子像于莉。
何晓！何思！
何雨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呼吸都停滞了！
这就是他的孩子！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血脉相连的感觉错不了！
两个孩子也看到了院子里的陌生人，尤其是何雨柱那高大挺拔、眼神锐利的样子，让他们有些害怕，下意识地就想缩回去。
“晓晓！思思！出来…”于莉忍着泪，朝孩子们招手，声音温柔得发颤。
两个孩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挪了出来，紧紧靠在一起，小手互相牵着，警惕又好奇地看着何雨柱。
何雨柱喉咙发紧，干得厉害。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柔和一点，从怀里掏出那包动物饼干和苹果，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沙哑和小心翼翼：“晓晓？思思？吃…吃点东西吗？”
两个孩子看着那油纸包里的饼干和又大又红的苹果，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咽了口口水，但都没动，反而同时抬头看向于莉，像是在征求妈妈的同意。
于莉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拼命点头：“吃吧…叔叔…叔叔给的…”
得到妈妈的允许，男孩何晓先伸出手，飞快地拿了一块饼干，塞进嘴里，眼睛满足地眯了起来。女孩何思则更小心些，先拿了一个苹果，抱在怀里，然后才拿起一块饼干，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睛却一首偷偷打量着何雨柱。
何雨柱蹲在那里，看着两个孩子吃东西的样子，心里酸涩得厉害，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摸摸男孩的头。
何晓猛地一缩脖子，躲开了，眼神里带着戒备。
何雨柱的手僵在半空，心里一阵刺痛。
于莉连忙蹲下，搂住两个孩子，哽咽着说：“晓晓，思思…别怕…他…他是…”
她似乎鼓足了极大的勇气，声音抖得厉害：“他是爸爸…”
“爸爸？”何晓抬起头，嘴里还嚼着饼干，疑惑地看着于莉，又看看何雨柱，小眉头皱了起来，“妈妈，爸爸不是照片上那个吗？”他指的是阎解成。
于莉顿时语塞，脸色煞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何雨柱心里一疼，接过话，看着两个孩子，无比认真地说：“我才是你们亲爸爸。以前…爸爸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现在回来了。”
何思眨着大眼睛，小声问：“那…你还会走吗？”
小女孩的声音软糯糯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害怕。
何雨柱鼻子一酸，差点没绷住。他用力摇头，声音坚定：“不走了！爸爸以后再也不走了！以后爸爸保护你们，谁也不敢欺负你们！”
何晓歪着头，打量着他，似乎在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他比妹妹更警惕，更像个小男子汉。
何雨柱不再试图碰他们，只是蹲在那里，看着他们，眼神里的冰冷早己融化，只剩下笨拙的、汹涌的父爱。
他把饼干和苹果都推到他们面前：“吃，多吃点。以后爸爸天天给你们买好吃的。”
何思看着怀里红彤彤的苹果，又看看眼前这个自称爸爸的高大男人，忽然小声说：“这个苹果好大…比妈妈以前带来的都大…”
何雨柱喉咙更紧了。于莉带来的…那得是多小的苹果？
他猛地站起身，对于莉和那吓傻了的老太太说：“收拾东西。今天，就带孩子回家。”
于莉和老太太都惊呆了。
“今天？不行啊…这…太突然了…而且…”于莉慌得首摆手。
“没什么不行的。”何雨柱语气斩钉截铁，“我的孩子，不能再看人脸色，住这种地方！现在就收拾！”
他的目光扫过这破败的院落，落在两个孩子虽然干净但明显不合身、打满补丁的衣服上，心里的怒火和愧疚交织翻滚。
八年！他的孩子过了八年这种日子！
今天，必须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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