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晨露还没干,沈清辞就提着个小巧的铜炉站在花园门口。
炉里燃着刚制的醒神香,清苦的薄荷混着松针的气息,能驱散熬夜的疲惫 —— 他昨晚从暗卫口中打听,夏知薇为了查残页的事,在书房待了整整一夜,连口热饭都没吃。
指尖着炉耳,沈清辞心里还有点发紧。
前一晚他甩门而去时话说得太硬,现在主动来求和,万一夏知薇还在生气怎么办?
正琢磨着,就见回廊尽头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 夏知薇穿着一身银灰常服,头发简单束在脑后,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没休息好。
“将军。”
沈清辞连忙迎上去,把铜炉递到她面前,
“这是我刚制的醒神香,你熬夜查案,闻闻能提提神。”
夏知薇的脚步顿住,目光落在铜炉上。
青烟袅袅,裹着清爽的气息,瞬间驱散了她周身的倦意。
她抬眼看向沈清辞,他的耳尖有点红,眼神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不像前一晚那样满是防备。
“你这是……”
她没接香炉,反而先问,
“不怪我查老周,也不怪我瞒着你旧案的事了?”
“是我之前误会你了。”
沈清辞垂下眼,手指轻轻蹭过炉壁,
“昨天老周偷偷来清芷坊,跟我说…… 我父亲当年和你父亲不是敌人,是一起查一件事。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跟你吵架,残页和旧案的事,我们还是一起查吧。”
这话落音,夏知薇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些。
她接过铜炉,指尖碰到沈清辞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又飞快地收回。
夏知薇转身往花园深处走:
“去凉亭说吧,这里人多眼杂。”
凉亭建在荷塘边,周围种着大片的芦苇,风一吹,沙沙作响。
夏知薇把铜炉放在石桌上,坐下后,指尖反复着炉沿,像是在组织语言:
“我父亲当年是京畿卫的统领,接到密报说有人在皇室内部走私香材,而且走的是边境的私道,绕过了所有关卡。”
他查了很久,发现线索都指向你父亲 —— 沈砚,当时的御用词臣香官。
“我父亲?”
沈清辞愣住,
“他只是个香官,怎么会和走私有关?”
“一开始我父亲也以为是你父亲在走私,”
夏知薇抬头,眼神里带着点复杂,
“后来暗中观察才发现,你父亲是在收集走私的证据。他利用香官的身份,接触那些被走私的香材,记录产地、数量,还偷偷画了走私路线图。”
我父亲觉得他是个可靠的人,才主动暴露身份,和他联手查案。
沈清辞攥紧了石凳的扶手,心脏砰砰首跳。
这和他小时候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 当年沈家出事,外面都传他父亲是通敌叛国,私通边境商贩,原来真相是这样。
“那后来…… 为什么会变成通敌案?”
他声音有点发哑。
夏知薇沉默了片刻,指尖掐了掐掌心:
“他们查到关键证据,说走私的背后牵扯到皇室宗亲,甚至可能和长公主有关。”
就在他们准备把证据交给陛下的前一晚,你父亲的书房被烧了,所有证据都没了。
第二天,就有人举报你父亲通敌,人赃并获 —— 那些被查获的走私香材,都被栽赃成了你父亲的。
“长公主……”
沈清辞低声重复,心里突然想起前一晚暗卫说的,公主府往边境送 “香材” 的事,
“所以她现在往边境送香材,是还在继续当年的走私?”
“很有可能。”
夏知薇点头,刚想再说什么,就听见荷塘边传来一阵嚣张的脚步声。
“哟,这不是沈公子吗?”
柳若彤穿着一身粉紫罗裙,带着西五个家丁,站在凉亭入口,双手抱胸,眼神轻蔑,
“怎么又回将军府了?是清芷坊没人光顾,待不下去了?还是觉得跟着夏将军,比自己开店强?”
沈清辞皱起眉,刚要起身反驳,夏知薇先站了起来。
她走到柳若彤面前,身高比柳若彤高出大半个头,眼神冷得像冰:
“柳小姐,我好像没请你进将军府吧?”
“将军府又不是你家开的,我逛逛怎么了?再说,我是来找沈公子的,跟你没关系!”
柳若彤被她的气势压了一下,却还是强撑着。
“跟我没关系?”
夏知薇冷笑一声,抬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私闯将军府,按大启律例,轻则杖责五十,重则当斩。柳小姐是丞相的女儿,该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吧?还是说,你觉得柳丞相的面子,能大过律法?”
剑柄上的朱红穗子晃了晃,柳若彤身后的家丁都下意识地往后退。
柳若彤的脸色瞬间变得发青,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她知道夏知薇说到做到,上次在马车前斩缰绳的事,她到现在还怕。
“你…… 你们等着!”
柳若彤撂下一句狠话,转身就往花园外跑,家丁们也赶紧跟上去,连头都不敢回。
凉亭里恢复了安静,沈清辞看着夏知薇的背影,心里暖烘烘的。
他走到她身边,轻声说:
“谢谢。”
夏知薇转过身,阳光透过芦苇的缝隙落在她眼里,像是撒了把碎金。
她看着沈清辞,语气比刚才软了些:
“我说过,会护着你。不管是柳若彤,还是长公主,只要敢动你,我都不会放过。”
沈清辞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只好低头看向石桌上的铜炉。
青烟还在飘,醒神香的气息混着荷塘的水汽,格外清新。
“对了,”
夏知薇突然开口,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父亲当年的卷宗里提到过,皇室走私的香材里,有一批很特殊的雪山莲。”
不是普通的品种,是变种,花瓣是深紫色的,只在边境的黑石山雪山脚下能长,京城周围根本见不到。
“雪山莲变种?”
沈清辞猛地抬头。
“嗯。”
夏知薇点头,眼神凝重,
“当时我父亲还觉得奇怪,走私这种稀有香材,既不能吃也不能用,除非…… 是有特殊的用途。”
现在想想,说不定和你找的《九转凝香谱》有关 —— 残页上不是需要雪山莲做引香吗?或许长公主找的,就是这种变种。
沈清辞攥紧了拳头,心里的线索突然串了起来:残页上的雪山图案、公主府往边境送的 “香材”、现在提到的雪山莲变种……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边境。
看来要找到完整的香谱,查清父亲的旧案,必须得去一趟边境才行。
风又吹过荷塘,芦苇沙沙作响,凉亭里的两人都没再说话。
但彼此心里都清楚,他们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而这份并肩前行的默契,也在不知不觉中,让两人之间的隔阂,消散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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