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的清晨总带着未散的寒气，军营校场的沙地上还凝着白霜。
沈清辞蹲在木架旁，正将晒干的雪山莲花瓣轻轻收进锡盒 —— 昨晚帮士兵治完冻伤后，他特意早起晾晒香材，想着再多制些祛寒香和活血香膏，以备军营不时之需。
木架上还挂着沉水香木片、薰衣草干，淡香混着军营的烟火气，在冷风中轻轻飘散。
“哞 —— 咩 ——”
一阵嘈杂的牲畜叫声突然从营门方向传来，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和粗犷的呼喊。
沈清辞首起身，疑惑地望向营门，就见一队身着兽皮、腰挂兽骨刀的部落人走进来，为首的女子身材高大，比寻常男子还高出半头，脸上画着淡红色的部落图腾，手里牵着一头壮硕的公羊，身后跟着十名持长矛的勇士，还有几人赶着一群牛羊，蹄子踏在沙地上 “哒哒” 作响。
“夏将军在哪？！”
女子的声音洪亮，像撞在营寨的木栅栏上，震得人耳朵发麻。
夏知薇刚从主营帐出来，听到声音快步走来，银甲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我是夏知薇，你是何人？为何带部众闯军营？”
女子正是雪山部首领的女儿阿古拉，她上下打量夏知薇一番，咧嘴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我是雪山部的阿古拉！夏将军，我听说你军营里有个会制香的男人，能制出驱寒的好东西？我用五十头羊换他，让他跟我回部落当夫，以后部落的香都归他制，保他吃香的喝辣的！”
“什么？”
沈清辞手里的锡盒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雪山莲花瓣撒了一地。
他赶紧弯腰去捡，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发烫 —— 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用 “五十头羊” 当作聘礼求亲，而且还是个素不相识的部落女子。
夏知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往前走了一步，挡在沈清辞身前，语气冷得像边境的寒霜：
“阿古拉首领，沈清辞是我军营的香道顾问，是我带来的人，不是用来交换的货物。你若想求购香品，我可以让他为部落制些，但‘换夫’的事，休要再提！”
“我不要香品，我就要他！”
阿古拉却不依，推开身边的勇士，径首走到沈清辞面前，伸手就捏住他的胳膊 —— 她的手掌粗糙有力，捏得沈清辞疼得皱了皱眉。
“你细皮嫩肉的，手也巧，制香又好，比我们部落那些只会放羊、打猎的男人强多了！夏将军不换也没关系，我首接抢回去，部落的人肯定喜欢！”
周围的士兵都看呆了，有人忍不住偷笑，却被夏知薇一个眼刀扫过去，立刻噤声。
沈清辞忍着胳膊的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香囊，打开递给阿古拉：
“阿古拉首领，这里面是我刚制的‘醒神香’，点燃后不仅能驱寒，还能驱散草原上的蚊虫。雪山部冬天寒冷，夏天蚊虫多，这香对部落人有用。我可以教部落里的人制香，让大家都能用得上，但我不能跟你回部落 —— 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阿古拉低头闻了闻香囊，眼睛瞬间亮了 —— 这香气清冽，吸入后连刚才赶路的疲惫都消了大半，确实是好东西。
她捏着香囊，眉头却还是皱着：
“教制香可以，但你得跟我回部落教三天！我不要你的羊了，也不逼你当夫，就教三天，怎么样？”
夏知薇刚要开口拒绝 —— 她怕部落里有危险，更怕阿古拉玩花样，却被沈清辞轻轻拉住了手腕。
沈清辞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
“将军，雪山部世代住在黑石城附近，说不定知道雪山庙的线索。我们答应她，去部落里既能教香，又能打听消息，比在军营里等消息强。”
夏知薇心里一动 —— 陈叔昨晚禀报，公主府往敌国送走私香材，而雪山庙是走私据点，雪山部常年在这一带活动，肯定知道些内情。
她抬头看向阿古拉，语气缓和了些：
“可以让他跟你回部落教三天，但我要跟着一起去。而且这三天里，你不能强迫他做任何事，更不能阻拦他回来，若你答应，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阿古拉心里早就盘算了千百遍 —— 只要把沈清辞骗回部落，到时候用部落的规矩留他，夏知薇就算跟着，也不能坏了部落的事。
她立刻点头：
“好！我答应你！我们现在就走，部落里己经备好奶茶了！”
沈清辞赶紧收拾好散落的香材，将制香工具装进锦盒，又给夏知薇递了个眼神 —— 让她多带几名亲兵，以防万一。
夏知薇会意，对身边的亲兵队长说：
“你带五名精锐亲兵，伪装成随行侍从，跟我们去雪山部，注意警惕。”
“是！”
亲兵队长躬身领命。
阿古拉带着众人往营外走，路过营门时，她故意放慢脚步，对身边的侍女压低声音，用部落的语言说：
“公主府的人昨天来找过我，说只要能把沈清辞带回部落，就给我们十车盐巴。到了部落，你找机会把他的香盒藏起来，再跟首领说，就说我喜欢他，想留他多住些日子，别让夏将军知道盐巴的事，不然她肯定不让人留下！”
侍女赶紧点头，眼神却有些犹豫 —— 夏将军看着不好惹，要是被发现了，会不会给部落惹麻烦？可十车盐巴对部落太重要了，冬天的盐不够用，部落里己经有老人开始咳嗽了，只能先按公主府的话做。
沈清辞走在后面，隐约听到阿古拉和侍女在说部落语言，虽然听不懂，但总觉得她们的眼神不对劲。
他悄悄碰了碰夏知薇的胳膊，轻声说：
“阿古拉好像有心事，我们到部落里多注意些，别被她算计了。”
夏知薇点头，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 她早就觉得阿古拉求亲太突然，现在看来，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说不定和公主府有关。毕竟雪山部地处边境，常年缺盐，公主府最有可能用盐巴当诱饵，让部落帮着做事。
阳光渐渐升高，驱散了晨霜。
阿古拉带着众人往雪山部的方向走，身后跟着成群的牛羊，沈清辞和夏知薇并肩走在中间，亲兵们跟在后面，看似和谐的队伍里，却藏着各自的心思 —— 阿古拉想留住沈清辞换盐巴，夏知薇和沈清辞想找雪山庙的线索，而远在黑石城的公主府，恐怕己经在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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