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习的风带着些许秋凉,从窗户缝里钻了进来,吹得林微的错题本纸页轻轻摇晃。她刚把昨天没解完的解析几何题抄在草稿纸上,胳膊就被轻轻戳了一下——陈屿的指尖捏着半块奶糖,递到我面前,糖纸是暖黄色的,像他扉页上画的那个小太阳。
“我妈昨天买的,橘子味的,你尝尝。”他声音压得很低,怕被讲台上的语文老师听见,额前的碎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垂下来,扫过笔记本上“一起去北京”那行字。林微的指尖顿了顿,没接糖,反而把他的笔记本推了回去:“你昨天借的笔记,我补了几道典型题,在最后几页。”
陈屿翻开笔记本,指尖扫过她清秀的字迹,在那道标了“奶奶说这题常考”的错题旁,他又添了个小小的笑脸,抬头时眼睛亮着:“你居然记得我上次卡壳的题?”林微没看他,把注意力转回到自己的错题本上,纸页却被她捏得有点皱——她其实昨晚翻了半宿他的笔记,连他潦草字迹里藏着的小涂鸦都看了个遍。
数学课的随堂测验下来,林微又是全班第一,陈屿拿着自己刚及格的卷子,挠了挠头,把卷子往她面前推:“这道圆锥曲线的题,我还是没搞懂焦点怎么找。”窗外的阳光刚好落在了他的卷子上,把错题的红叉照得有点刺眼,林微却没提分数,只是拿出草稿纸,从最基础的定义开始写:“你先记准公式,我给你画个图,就像咱们上次看的向日葵花苞,顶点到焦点的距离,就像花苞到花盘中心的距离。”
陈屿盯着她画的图,突然笑了:“你怎么总提向日葵?”林微的笔顿了顿,往窗外瞥了一眼——老院墙角的向日葵己经冒出了小小的花苞,青绿色的,裹得紧紧的,像藏着不肯说的期待。“我奶奶种的,她说等花开了,就离过年不远了,到时候就能给我煮红烧肉了。”她说得轻,却没注意到陈屿的眼神软了下来,悄悄的在草稿纸背面画了个小小的花苞。
放学的铃声响时,天己经有点暗了。林微收拾书包时,发现里面多了个保温袋,是奶奶早上塞的,里面装着两个烤红薯,还冒着热气。她刚想把红薯往陈屿手里塞,就听见他说:“我跟你一起走,昨天看见奶奶在菜市场择菜,我帮她拎东西。”
林微没拒绝。两人走在巷子里,踩着青石板路的脚步声很轻。路过菜市场时,果然看见奶奶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摆着一堆没择完的菠菜,手指冻得有点红。陈屿没等林微开口,就蹲下身来,拿起菠菜飞快地择起来:“奶奶,我来帮您,您歇会儿。”他的动作有点笨拙,却很认真,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人生无如果 把黄叶子的都挑了出来,堆在一边。奶奶笑得眼睛眯成了缝,从口袋里掏出块糖,塞到了他的手里:“小伙子,谢谢你啊,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
林微站在旁边,看着陈屿和奶奶说话时的样子,心里像被红薯的热气烘着,暖暖的。她想起奶奶昨天晚上说的话,“人家是好孩子,就是咱们……”,可此刻看着陈屿蹲在地上择菜的背影,她突然觉得,那些所谓的“不一样”,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回到老院时,煤炉上的水壶己经开了,冒着白汽。陈屿帮着把菠菜拎进厨房,看见窗台上摆着的梨罐头,随口问:“奶奶还咳嗽吗?”林微点点头,刚想说“好多了”,就看见他从书包里掏出一小包川贝:“我妈昨天去中药房抓的,说炖梨水喝管用,比止咳糖浆好。”他把川贝递了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林微的手,有点热,就像上次他摸她头时的温度。
奶奶在院子里浇向日葵,看见川贝,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总给我们带东西,多破费啊。”陈屿挠了挠头,走到花苞前,蹲下来看了看:“奶奶,这花苞什么时候开啊?我想等花开了,跟林微一起拍照。”奶奶笑着说:“快了,再晒几天太阳就开了,到时候让微微叫你过来。”
陈屿走的时候,天己经黑透了。林微送他到巷子口,他突然转身,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到了她手里——是个小小的向日葵胸针,塑料做的,却画得很像,花瓣是明黄色的。“我昨天在文具店看见的,觉得你会喜欢。”他说完,就转身跑了,背影在路灯下晃了晃,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
林微捏着胸针,站在原地,首到手都暖了,才转身回家。煤炉上的水壶还在冒着热汽,奶奶己经把川贝炖上了梨,甜香味飘满了整个院子。她走进房间,翻开错题本,突然发现其中夹着一张纸条,是陈屿的字迹,上面写着:“圆锥曲线的焦点我记住了,就像向日葵朝着太阳,我们朝着北京。”
窗外的月光洒了进来,落在纸条上,也落在窗台上的向日葵胸针上。林微把胸针别在书包上,又走到了院子里,看着那小小的花苞。风轻轻吹过,花苞晃了晃,却没低头——就像她心里的期待,虽然还有点慌,却再也没想要回头。
那天晚上,煤炉上的梨水炖好了,奶奶给她盛了一碗,说:“微啊,有些事别想太多,只要两个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走,再远的路也能走到头。”林微喝着梨水,甜得有点发暖,她想起陈屿画的小太阳,想起他说的“一起拍照”,突然觉得,老院的向日葵,很快就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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