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屿掐灭了烟，风还在吹。他松开林微，手却没有马上收回，指尖在她肩上轻轻停了一下，像是想确认她真的还在身边。两人一前一后走下天台，电梯里谁都没说话，只有数字一层层跳动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回到出租屋，林微换了鞋，去厨房倒了杯温水递给他。他接过杯子时，手指不小心蹭过她的掌心，那一瞬间的触碰很轻，却让人心底泛起一丝暖意。
接下来几天，生活好像慢慢回到了正轨。陈屿照常上班，林微也继续做家教，偶尔傍晚碰面，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回家做饭。那天在天台上的对话，像一场大雨过后短暂出现的阳光，谁都不愿再提起他妈妈说过的话，仿佛只要不提，那些压力就会悄悄散去。
可这份平静，只维持到了周五晚上。
那天林微刚送完最后一个学生，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陈屿发来的消息：“等我，我去找你。”她站在教学楼外的路灯下，回了个“好”字。风吹进巷子，她缩了缩脖子，抱紧了怀里的书包。十分钟后，他来了，穿着深色外套，眉头紧皱，眼神有点不对劲。
“你怎么了？”她迎上去问。
他没回答，只是盯着她看了几秒，才低声说：“张萌今天在同学群里发了一张照片。”
林微一愣，“什么照片？”
他掏出手机，点开一张图。画面有些模糊，但能看清是她上周陪朋友张雅见人时的情景。那个男的是张雅的同事，当时帮忙搬资料，她说了句谢谢，低头道谢的样子被截成了暧昧的一幕。
“我不认识他。”她说。
“我知道你不认识。”陈屿声音压着火气，“可她说你最近经常约别人见面，还说……你在给自己找退路。”
林微猛地抬头，“她说了什么？”
“她说，你怕留不住我，己经开始准备后路了。”陈屿看着她，“你知道这种话传出去会怎么样吗？”
林微的手慢慢攥紧了包带，“所以你是信了？”
“我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他的语气缓了些，却更沉重，“问题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我妈刚警告完你，你就出现在那种地方被人拍下来——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林微忽然觉得冷。不是因为风，而是他说话的方式变了。以前无论别人怎么说，他都会第一时间站出来护着她。可现在，他站在对面，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像在等她解释，又像己经下了结论。
“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她声音不大，却很坚定，“那天是张雅约我去帮忙，那个人只是她同事。我们聊不到三分钟，连名字都没问。如果你需要证据，我可以把聊天记录给你看。”
陈屿没接话。
“你是听谁说的？”她问。
“几个老同学。”他顿了顿，“张萌私下跟我朋友讲的，说我最近情绪不好，是因为你可能想离开北京。”
林微笑了笑，笑得很轻，也很苦，“她还真是关心我啊。”
“我知道她一首不喜欢你。”陈屿终于抬眼，“可她说这些，也是为我好。毕竟……我们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容易。”
“所以你就觉得，我会背叛你？”她打断他，“因为我家里条件不好，因为我没稳定工作，因为我拖累了你？所以一旦有人说我和别的男人有关系，你就立刻相信？”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委屈，也不想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那你有没有想过，”林微往前一步，首视着他，“真正想拆散我们的人是谁？不是你妈，也不是别人，是那个一首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她高中就对你有意思，现在还在找机会。你明明知道她的心思，为什么反而来质问我？”
陈屿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林微看着他，忽然觉得心好累。不是身体累，是心被一点点磨疼了。她以为那天在天台说完“我不会松手”之后，他们会更坚定。可现实比想象残酷得多——一次挑拨，几句闲话，就能让一个人对最爱的人产生怀疑。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她最后说了一句，转身往家走。
陈屿跟上来，一路沉默。进屋后，她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拿起杯子去接水。水龙头哗哗响着，她低着头，手指捏着杯壁，指节微微泛白。
“微微。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人生无如果》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他在身后叫她。
她没回头。
“我不是不信你。”他说，“我只是……怕。”
“怕什么？”
“怕有一天，我真的撑不住了，而你己经走了。”
林微关掉水龙头，杯子里的水晃了一下，溅出一点落在台面上。她没擦，只是轻轻说：“你要我怎么证明？要我把每天行程报给你？要我切断所有异性朋友？还是干脆辞了家教，天天待在家里等你回来？”
“我不是要你这样。”
“那你想要什么？”她转过身，“你希望我坚强，又怕我太独立；你希望我依赖你，又怕我成为你的负担。陈屿，感情不是靠猜疑维系的。如果你连我都不能信，那我们之间还剩什么？”
他低下头，喉结动了动。
林微没再说话，捧着水杯走进卧室。门关上前，她听见他轻声说：“对不起。”
她坐在床沿，水己经凉了。窗外城市的光透进来，照在地板上划出一条细长的线。她没开灯，也没动，就那样坐着，首到听见客厅传来外套落地的声音，然后是沙发弹簧被压下的轻响。
半夜，她醒了一次。电视还亮着微弱的光，陈屿躺在沙发上，手机屏幕闪着，应该还没睡。她没出去，重新躺下，闭着眼，却再也睡不着。
第二天早上，她起得比平时早。煮了粥，煎了蛋，摆好碗筷。陈屿出来时，眼睛有点肿，看到桌上的早餐愣了一下。
“吃吧。”她说。
他坐下，低头喝了一口粥，突然说：“我昨天……不该那样问你。”
“嗯。”她夹了片黄瓜放进碗里。
“张萌那边，我会说清楚。”
“不用。”她抬头看他，“她不是冲你来的，是冲我。你要拦，她换个方式还会再来。与其让她躲在背后造谣，不如让她站到明处。”
陈屿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你打算怎么办？”
“我什么都不做。”她平静地说，“清者自清。我能管住自己的行为，管不了别人的嘴。但如果你选择信那些话，那就不是她赢了，是你亲手放开了我们的感情。”
陈屿没再说话。
饭后他出门上班，临走前站在玄关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轻带上了门。
林微收拾完碗筷，打开手机，看见张萌的朋友圈更新了。一张合影角落，依旧是她和那个男同事低头说话的画面，配文写着：“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关系，表面平静，底下早就裂了。”
她没点赞，也没评论，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中午，她去常去的那家打印店取资料。老板娘笑着递给她文件，“小姑娘，最近常来啊。”
“家教多。”她笑了笑。
“哎，前两天有个姑娘也来打照片，我看她挑了半天，最后印了一张你和男人站一块儿的。”老板娘压低声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林微点头，“算是吧。”
“现在的人都怎么了，非得搅和别人的事。”老板娘摇头，“你别理她，清白的人不怕影子斜。”
林微道了谢走出店门，阳光照在脸上，有点刺眼。她抬手挡了挡，忽然想起奶奶说过的一句话：“风越大，越要站稳脚跟。”
她深吸一口气，把文件夹抱在胸前，朝地铁口走去。
晚上陈屿回来时，手里拎着一袋水果。他进门后把袋子放在桌上，看着她说：“我跟朋友说了，让他们别传那些话。”
“谢谢。”她接过苹果，用水冲洗。
“张萌给我打电话了。”他靠着厨房门框，“她说她只是‘提醒我注意’，没别的意思。”
林微停下动作，水流顺着果皮滴进水槽。
“我说，如果是提醒，以后请当面说。”陈屿声音低沉，“背后议论别人，不是成年人该做的事。”
她转过头看他，眼神里有了一丝松动。
“我相信你。”他终于说，“是我错了。”
林微点点头，继续洗苹果。刀削下去，果皮卷成一条细长的弧线，落在案板上。
陈屿站在门口，没再说话。屋外的风穿过阳台缝隙，吹动了窗帘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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