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
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窒息感，死死扼住了陈凡的咽喉。
他那颗足以在天外仙剑下都保持绝对冷静的“神魔道心”，在听到轩辕无殇这番颠覆世界观的言论后，竟是第一次产生了剧烈到近乎崩碎的震荡！
体内的神魔之力甚至因此而紊乱不堪，在他经脉中疯狂冲撞，仿佛要将他的肉身彻底撕裂！
棋子？牲畜？轮回万年的收割？
这一切，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也太过残酷！
残酷到让他宁愿相信，这依旧是二师兄所布置的另一个幻境，一个比之前真实百倍的恐怖幻境！
“你凭什么这么说？”
陈凡死死盯着轩辕无殇，那双神魔并存的异色双瞳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得如同两块锈蚀的金属在剧烈摩擦。
“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
轩辕无殇闻言，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充满了无尽悲哀与自嘲的苦涩笑容。
“我，就是证据。”
他缓缓抬起手，用那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因为，我便是上一个‘轮回’之中，侥幸从那场名为‘末法’的血腥收割里存活下来的”
“遗孤！”
轰——！
这句话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陈凡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彻彻底底地轰得粉碎！
二师兄是上一个时代的幸存者？！
这怎么可能？！
按照他所说，每一次“收割”相隔足有万年之久！那岂不是说，二师兄他己经活了超过一万年？！
“很惊讶，是吗？”轩辕无殇仿佛看穿了陈凡心中的震撼，淡淡开口道，“其实，没什么好惊讶的。
“在那场‘收割’降临之前，我也曾是那个时代最惊才绝艳的天骄之一，修为早己臻至渡劫之境，距离传说中的飞升成仙，亦不过一步之遥。”
“我亲眼见证了无数的同门道友，在一夜之间灵力散尽，道基崩毁，化作一捧黄土。我也亲眼见证了那些高高在上、自称为‘神’的星海大能们，是如何如收割麦子一般，将我那个时代无数修士毕生苦修的道果与本源，尽数掠夺一空。”
“而我之所以能够活下来，不过是因为我足够幸运，也足够卑微。”
“我自碎道基，自毁修为，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最普通的凡人，才侥幸躲过了‘它们’的探查，如同一条苟延残喘的丧家之犬，活到了这个时代。”
他的声音很平淡，但陈凡却能从他平淡的语气中，感受到一股足以让九幽地狱都为之冻结的刻骨仇恨！
那是对那些高高在上的“收割者”的滔天恨意！
“所以，你所做的这一切”陈凡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那翻江倒海般的巨大波澜，缓缓开口，“就是为了向‘它们’复仇？”
“复仇？”
轩辕无殇闻言，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不，仅仅是复仇，还远远不够。”
他缓缓站起身，那双深邃如星河的眼眸中，燃烧起两团足以让日月都为之失色的疯狂火焰！
“我要的，不是复仇！”
“我要的，是逆天！”
“是打破这个该死的轮回！”
“是掀翻‘它们’那高高在上的棋盘！”
“我要让我们这些所谓的‘棋子’，拥有真正掌控自己命运的权力！”
“我要让那些自以为是的‘棋手’，也尝一尝被人当作牲畜一般随意宰割的滋味！”
“我要屠神！”
他那充满了无尽疯狂与决绝的话语，如同最狂暴的风暴，狠狠冲击着陈凡的心神，让他刚刚才勉强平复下来的神魔道心，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
屠神！
这是何等狂妄，而又何等令人热血沸腾的两个字！
“所以，你需要我。”
陈凡终于明白了。他抬起头，那双神魔并存的异色双瞳，死死地盯着状若疯魔的轩辕无殇。
“没错。”
轩辕无殇缓缓收敛了自己身上骇人的气息，重新恢复了那副温和儒雅的模样。他看着陈凡，眼中充满了近乎狂热的欣赏。
“我需要你。”
“因为，你的出现是一个变数，一个连那些高高在上的‘棋手’都没有算到的最大变数！”
“‘神魔同体’”他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这是一种理论上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个被‘它们’设定好的‘棋盘’之上的禁忌体质！”
“它不属于‘它们’所设定的任何一种修炼体系！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天道碑’所代表的那份既定法则的最大挑衅！”
“所以，只有你才有可能摆脱‘天道碑’的束缚！也只有你，才有可能将那三块早己被打碎的‘天道碑’碎片重新融合，从而彻底掌控这个世界的本源法则，将那些该死的‘收割者’永远地拒之门外！”
“这，就是师父他老人家耗费毕生心血也要将你培养出来的真正原因！”
“也是我今日为你布下此局的最终目的！”
师父！
陈凡的心脏再次猛地一跳！原来这一切，连师父他老人家也早就知道了？！甚至，自己这一身惊世骇俗的修为，都是他为了这个所谓的“屠神计划”而一手打造的？！
“我母亲”
陈凡强行将无数纷乱的思绪压下，问出了自己眼下最关心、也最核心的一个问题。
“她在这场‘游戏’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那支发簪，那块‘天道碑’碎片，为何会与她有关？”
轩辕无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她是我们的同伴。也是这个计划中，最重要也最甘愿牺牲的一枚棋子。”
“当年，为了躲避‘它们’的追查，师父亲手将那块最为核心的‘天道碑’主碑一分为三，散落于天地各处。而你的母亲，我们的小师妹林素心，便是负责守护其中一块碎片的守碑人。”
“只可惜，十八年前，她的行踪意外暴露，引来了‘它们’在人间的‘代行者’的疯狂追杀。那一夜，陈家血流成河。而她，为了保护尚在襁褓中的你，也为了保护那块至关重要的碎片，只能选择兵行险招”
“她主动引爆了自己与碎片之间的灵魂链接，将那块碎片连同她自己的一缕本命神魂，一同封印进了你的血脉最深处！”
“而她自己，则是肉身被那些‘代行者’彻底摧毁！只剩下一缕残魂，被我拼死救下，藏匿于一处绝对安全的地方，陷入了无尽的沉睡。”
“所以”轩辕无殇看着陈凡，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之所以能够觉醒‘神魔同体’，并非偶然。而是因为你的体内，从一出生就融合了那块代表着世界本源法则的‘天道碑’碎片！”
“你，才是真正的守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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