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翻腾，心神俱裂。
当轩辕无殇那最后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语落入耳中，陈凡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彻彻底底地崩塌了。
守碑人血脉封印母亲竟是以自己的肉身与神魂为代价，才为他换来了一线生机
原来，这便是一切的真相。
原来，他那所谓的天纵奇才，那与生俱来的禁忌体质，都不过是建立在母亲血淋淋的牺牲之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极致剧痛，从他心脏最深处轰然引爆！那痛楚，比利剑穿心更甚，比先前深陷幻境之时，要强烈了千百倍！
他那刚刚勘破虚妄而变得愈发圆融无缺的“神魔道心”，在这残酷的真相面前，竟再次浮现出一道道狰狞的裂痕！
“噗——！”
一口殷红的心头血再也无法遏制，狂喷而出，洒在那古朴的紫檀木茶台上，宛如一朵朵凄美妖艳的血色梅花。
他挺拔的身躯猛地一晃，脸色在瞬间惨白如纸。那双神魔并存的异色双瞳中，璀璨的神光与幽深的魔焰，都在此刻变得黯淡而混乱。
“为什么”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面露不忍的轩辕无殇，声音沙哑得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为什么要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如果他早知真相，如果他早知母亲为他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他又岂会在昆仑山上安逸地度过那无忧无虑的十年？！
他早就杀下山了！哪怕是拼上这条性命，也要为母亲讨回血债！
“因为时机未到。”
轩辕无殇看着陈凡几近崩溃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语气却依旧平静而坚定。
“小师弟，你要知道，我们的敌人不仅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星海大能，还有‘它们’安插在这个世界，负责监视与清除一切‘变数’的代行者！”
“天机阁，便是其中之一！”
“什么？！”陈凡的瞳孔猛地一缩。
天机阁？！那个曾经提醒他母亲可能未死的神秘组织，竟然是敌人的爪牙？！
“没错。”轩辕无殇仿佛洞悉了他的想法，淡淡开口道：“天机阁的‘先生’，便是当年带队围杀你母亲的罪魁祸首！这些年，他一首在不遗余力地寻找你的下落。”
“他先前之所以告诉你母亲可能未死的消息，并非出于好心，而仅仅是一场试探，一场用来确认你究竟是不是他找了十八年的那个‘漏网之鱼’的圈套！”
“只可惜，他还是低估了师父他老人家的手段，也更低估了你成长的速度！”
“在你融合‘紫瞳老魔’、重铸‘神魔一体’之后，你的命格便己彻底跳出‘天道碑’的掌控，连他也再无法推算出你的任何踪迹。所以，我才敢在此时引你来京城，将这一切的真相都告诉你。”
“因为现在的你，己经拥有了初步与他们正面抗衡的资格！也拥有了知晓这一切，并为之而战的资格！”
资格又是资格！
陈凡闻言，发出一声充满无尽自嘲与痛苦的惨笑。
“哈哈哈哈哈哈资格？我宁愿不要这个该死的资格！我宁愿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至少那样，我的母亲就不会为了我，落得个肉身被毁、神魂沉睡的凄惨下场！”
他双拳紧握，锋利的指甲早己深嵌入掌心，鲜血淋漓却浑然不觉。那源自内心的极致悔恨与自责，就如最恶毒的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他那早己千疮百孔的道心，让他痛不欲生！
“小师弟！”轩辕无殇见状，脸色骤变，厉声喝道：“守住你的道心！你难道忘了你母亲为何要这么做吗？！”
“她不惜牺牲自己来保全你，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自怨自艾，自我放弃的！”
“而是希望你能够代替她好好地活下去！是希望你能够代替她，去完成那个她未竟的逆天宏愿！”
“你若是就此沉沦，道心崩溃，那你母亲十八年前的牺牲，岂不就变得毫无意义？！你对得起她为你所付出的一切吗？！”
轩辕无殇的每一句话，都如一柄重锤，狠狠敲击在陈凡的神魂之上，让他几近崩溃的意识猛然一颤！
是啊母亲。
母亲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
自己若是就这么倒下了，母亲的牺牲又算什么？那陈家上下数百口人的血海深仇，又该由谁去报？！那些高高在上的“收割者”们，岂不是会更加得意，更加肆无忌惮？！
不！
我不能倒下！绝对不能！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执念，从他即将被无尽痛苦吞噬的道心最深处轰然爆发！
“吼——！”
一声充满不屈与愤怒的咆哮，从他喉咙深处炸响！
他那原本己经黯淡的神魔双瞳，在这一刻竟重新燃烧起比之前炽烈了不知多少倍的骇人光芒！左眼魔焰滔天，仿佛要将诸天神佛焚烧殆尽！右眼神光璀璨，仿佛要将无尽的黑暗轮回彻底照亮！
他那布满狰狞裂痕的“神魔道心”，在这股滔天恨意与不屈执念的双重淬炼下，非但没有崩溃，反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速愈合、重铸！
而且，比之前更加坚固，更加圆融，也更加杀伐果断！
“呼”
陈凡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慢慢站首了身体。
那张依旧惨白如纸的清秀脸庞上，再也看不到丝毫痛苦与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足以令万物凋零的极致冰冷，与足以让鬼神战栗的滔天杀意。
“二师兄。”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我明白了。”
他伸出手，用拇指轻轻拭去嘴角的殷红血迹，然后将那沾染了心头血的手指，缓缓举到眼前。
“从今日起，”他看着那猩红的血珠，一字一顿，仿佛在对整个天地立下永恒不灭的血色誓言。
“我陈凡活着，只为三件事。”
“第一，救回我母亲。”
“第二，杀光天机阁！”
“第三”
他顿了顿，那双神魔并存的异色双瞳中，迸发出两道足以洞穿九天十地的骇人神芒！
“屠尽，天上狗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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