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医院重症监护室外，走廊灯光惨白。慕苍山拄着竹杖站在门口，右手还攥着那块玉佩。裂缝己经蔓延到中心，指尖能感觉到它微微跳动，像一颗将停未停的心。
他没再往前一步。护士站里人来人往，穿制服的医护人员低头翻病历，没人注意这个衣着陈旧的老头。可他知道，只要再靠近几步，就会有人拦他。
“老爷子，家属区在那边。”一名年轻护士路过，语气不算冷，却带着距离。
“我是他爷爷。”慕苍山声音低，却不急，“慕辰的亲爷爷。”
护士愣了下，“系统登记里没有您这位亲属。”
“六十年没见了。”他缓缓抬起手，把玉佩轻轻放在窗台上，“你们查不到，不怪你们。”
护士皱眉，正要说话，忽然发现那块玉佩竟与病房内监护仪的波动节奏同步起来——滴、滴、滴——每一声警报响起，玉佩就轻轻震一下，仿佛感应着某种看不见的联系。
她怔住，回头看了眼监控屏幕：患者心率仍在下降，血氧持续走低，医生刚下了病危通知。
“就让我看看他。”慕苍山说，“一眼就行。”
护士犹豫片刻，最终点头：“只能在外间等，不能进治疗区。”
他道了谢，被带到观察室坐下。透过玻璃，他终于看清慕辰的脸。瘦削、苍白，右手指甲发紫，输液管里的药水泛着诡异的暗红。鼻腔插着呼吸管，胸口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这不是普通的伤。
是蚀脉散。阴毒入髓，专破武者根基，炼体之人中了，经脉如被蚁噬。若非这孩子体质特殊，早该断气了。
他闭眼凝神，体内残存的一丝真元缓缓游走。不能用灵力探查太久，否则会引动身体排斥，反而暴露。但他必须确认——还有救。
睁开眼时，天己大亮。他起身，拄杖走向电梯口。
“去几楼？”护士问。
“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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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食堂在负一层，早上七点正是最忙的时候。蒸笼冒着白气，打饭窗口排着长队。一位师傅正熬着白粥，火开得太大，锅底己经开始糊。
慕苍山站在灶台边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火小点，米要三沸才出油花。”
师傅抬头，瞥他一眼：“你谁啊？”
“吃顿饭的人。”慕苍山解开外衣扣子，“看你这粥熬坏了，可惜。”
“我做了三十年粥，轮不到你教？”
“那你尝一口。”他说得平静，“是不是涩？”
师傅舀了一勺，抿了抿，脸色变了。
“文火慢煨，米粒破而不散，浮起一层油膜才算好。”慕苍山指了指锅，“你现在这锅，喝下去伤胃。”
周围几个工人模样的人听得首点头。管理员凑过来问：“老头，你会做？”
“会一点。”
“行，给你一刻钟，换了你来。”
慕苍山卷起袖子，洗净手，从食材柜里取出粳米、生姜、红枣。都是普通货，没一样稀奇。但他动作极稳，淘米三次，水温一次比一次低；姜切薄片，不去皮；红枣去核，泡水三分钟再下锅。
“你这是做什么？”管理员好奇。
“救人。”他说。
锅上火，他一手扶杖，另一只手握着铜烟锅，悄悄抵在锅底。一丝极细的暖流顺着金属渗入，无声无息地融进粥里。那是他压了六十年的纯阳真元，不敢多用，只敢放一缕，像冬日里偷偷拨旺的炭火。
粥渐渐沸腾，香气变了。不是寻常米香，而是带着一股清润的甘甜，闻着让人头脑一轻。
“这味儿……”打饭的姑娘吸了吸鼻子，“怎么像中药又不像中药？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闭关六十年，出关成老祖了》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
“老家传下来的方子。”慕苍山搅动锅铲，目光沉静，“叫温阳固本粥。”
一刻钟到，管理员让他停手。他盛了一碗，端着往楼上走。
“等等！”护士追出来，“外来食物不能带进监护区！”
“这不是药。”他看着她，“是我孙子最后的机会。你不信，可以先闻一闻。”
护士迟疑着靠近，低头一嗅，眉头竟松开了。那气息温和，不冲不躁，像是晒过太阳的棉被，又像冬日里母亲递来的热汤。
“我用注射器慢慢喂。”她说，“要是出事，你得负责。”
“我负责。”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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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的小操作间里，护士将粥过滤后装入注射器。慕苍山站在床边，盯着慕辰的脸。
他伸出两指，在少年额前虚划一道弧线，口中默念几句短咒。声音极轻，几乎听不见，但那碗粥表面，竟浮起一层极淡的金光，转瞬即逝。
第一滴粥顺着鼻饲管流入。
第二滴。
第三滴。
突然，慕辰喉咙一动，发出一声闷咳。监护仪“嘀”地响了一声，心率曲线猛地往上跳了一格。
护士惊住：“他……他有反应了！”
接着，慕辰眼皮剧烈颤动，手指抽搐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
目光浑浊，却死死盯住慕苍山。
嘴唇颤抖，喉咙滚动，像是拼尽全身力气，挤出三个字：
“血……魂……宗……”
话音落地，他又昏了过去。但呼吸明显有力了许多，血氧数值开始回升。
护士激动地喊医生，脚步声在走廊响起。慕苍山退后一步，靠在墙边，默默收起铜烟盘，插回怀里。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半块青灰色的玉佩。她目光扫过病房，落在慕苍山身上。
“你是谁？”她问，声音不重，却带着戒备。
慕苍山没答。他看着那半块玉，眼神微动。
女人走近，举起玉佩：“这块玉，是从我家祖传密匣里找到的。昨晚它突然发烫，指引我来这里。你说你是他爷爷，那你应该认得这个。”
慕苍山缓缓伸手，指尖即将触到玉佩边缘。
就在接触瞬间，他察觉到一丝极细微的灵力余韵——柔中带韧，流转如溪，正是陈家秘术“灵犀指”的痕迹。
他抬眼，声音低沉：“你是陈九章之后？”
女人瞳孔一缩：“你怎么知道我祖父的名字？”
“六十年前。”他收回手，“他替我挡过三剑。”
空气静了一瞬。
女人盯着他，神色复杂，最终轻轻叹了口气：“我叫陈意遥。既然你能认出玉佩，也认得我祖父……那我相信你。”
她把玉佩收好，看向床上的慕辰：“他现在怎么样？”
“活下来了。”慕苍山说，“但仇还在。”
陈意遥点头，从保温桶里取出一碗饭菜：“这是我带来的。您……还没吃吧？”
慕苍山看着她，片刻后笑了笑：“好，正好饿了。”
他接过碗，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晨光斜照进来，落在他的灰布唐装上，衣角那抹淡金云纹隐约可见。
他低头吃饭，一口一口，吃得认真。
陈意遥站在一旁，轻声问：“接下来，您打算住哪？”
他没抬头，筷子停在半空。
窗外，一辆洒水车缓缓驶过，水雾溅在玻璃上，滑落成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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