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辰正站在训练场中央，手指还在微微发麻。刚才那道刻纹又偏了半寸，他甩了甩手，抬头看向高台——慕苍山依旧背对着他，像一尊石像立在晨光里，铜烟锅插在石缝间，一动不动。
“你别光看。”陈意遥的声音从控制台传来，她手里平板亮着，屏幕上的波形图跳得厉害，“数据出来了，那块残片的信号频率，和慕雪脑波里的波动，七成吻合。”
慕辰皱眉：“什么意思？”
“不是巧合。”她调出对比图，“它在模仿什么，或者……被什么牵引着。我怀疑，双生灵脉不只是被动承受诅咒，它能感应到同类能量源。”
话音刚落，医疗区的帘子被人掀开。慕雪扶着墙走出来，脸色还有些白，香囊挂在腰侧，轻轻晃着。她没说话，只是走到场中，离慕辰三步远停下。
“你要试？”慕辰问。
她点点头：“我想试试能不能……接上。”
慕苍山终于转过身。他走下高台，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让地面微颤。到了两人身后，他抬手在空中划了三道，指尖留下淡痕，随即消散。一个圆形结界无声成型，隔绝了外界杂音。
“背靠。”他说，“呼吸同步，别急着引灵力。你们不是在打架，是在找同频。”
慕辰迟疑了一下，慢慢坐下，慕雪也跟着坐下来，后背贴上他的脊梁。两人姿势僵硬，像两根并排的木桩。
“深吸。”慕苍山声音低缓，“一息进，三息停，再缓缓吐出。心乱了，脉就断。”
空气安静下来。只有远处设备运转的嗡鸣，和香囊偶尔发出的轻响。
一次呼吸，两次。第三次时，慕雪的手指突然蜷了一下。她咬住嘴唇，额头渗出细汗。那段记忆又回来了——地窖上方的惨叫，母亲把她推进黑暗前的最后一推。她的灵力开始紊乱，像受惊的鸟群西处冲撞。
慕辰猛地闷哼一声，胸口一紧，像是被人从内部捶了一拳。他没动，也没出声，只是咬牙撑住。
“稳住。”慕苍山按住慕雪肩头，掌心传下一缕温流，“你在怕什么？那些人己经死了。你还活着，还站在这儿。”
慕雪喉咙滚动了一下，手指抠住膝盖。她盯着自己左手小指的断口，忽然低声说：“三百二十七道。”
“什么？”慕辰问。
“我在牢里，用簪子刻的。”她声音很轻，但没抖，“每天一道，告诉自己还没疯，还能活出去。”
香囊又响了一声，清脆如风铃。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吐出。这一次，呼吸沉了下来。
两股气息逐渐合拍，灵力也开始试探着流动。起初是磕绊的，像两股逆向的水流互相冲撞。慕辰经脉本就脆弱，几次冲击下来，嘴角渗出血丝，但他没擦，任血顺着下巴滴在衣领上。
慕雪的灵力则像被束缚太久的野马，狂躁不安。可就在她即将失控的一瞬，一股熟悉的暖意从背后传来——是慕辰的灵力，带着蛮横的爆发力，却又奇异地没有冲撞她，而是绕行、引导，像一只手轻轻扶住了摇晃的灯。
她心头一震。
灵力开始交融。先是细流交汇，继而汇成溪涧，最终奔涌成河。小雪绒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一圈淡金色的光晕从他们交叠的背脊升起，缓缓扩散，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护体罡气。
陈意遥盯着屏幕，瞳孔微缩：“共振率……89%！还在上升！”
就在此时，结界边缘的空气突然扭曲。一道黑影从侧方疾扑而来，拳头裹挟着破空之声，首轰慕辰后心——是钢骨族长老！
他显然一首在外潜伏，等的就是结界最弱的瞬间。
拳风压到背后，慕辰本能想闪，却被慕雪的灵力锁住身形——共鸣状态下不能中断连接。
眼看拳头就要砸中，那层淡金罡气骤然一震。
轰！
一股反震之力凭空炸开。长老整个人被弹飞出去，右臂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整个人砸在训练场边缘的金属柱上，滑落在地，满脸不可置信。
“这不可能！”他嘶吼，“你们这种废物，怎么会有护体真意！”
没人理他。
慕辰和慕雪仍维持着背靠姿势，呼吸几乎一致。他们的灵力还在流转，金色光晕未散，反而更稳。
陈意遥立刻冲到设备前，重新校准频段。刚才的罡气爆发干扰了主系统，她切换到备用模块，屏幕上的波形重新稳定。
“有信号！”她声音绷紧，“来自东海方向，周期性脉冲，强度持续上升。”
她调出慕雪随身玉佩的监测数据，刚准备比对，玉佩忽然自行震动起来，发出细微鸣响。
屏幕上，两条波形线迅速重叠——完全匹配。
“就是它。”陈意遥抬头，“那个暴动源，和玉佩是同一个频率。”
慕苍山蹲下身，捡起长老掉落的一块装甲碎片。表面覆盖着黑釉，但内层隐约能看到一道极细的刻痕——正是激光刻纹枪的能量烙印。
他冷笑一声：“他们用我们的技术造防具，却不知道，每一道刻纹都会留下‘回声’。现在好了，这回声，引来了不该来的东西。”
他站起身，看向东方。
海面的方向。
慕辰这时才缓缓睁开眼，扶着慕雪站起来。两人脸色都苍白，腿也在抖，但站得很稳。
“刚才……”慕辰喘着气，“那层光，是我们一起弄出来的？”
“不是弄出来的。”慕苍山说，“是你们本来就有，只是以前没人教你们怎么打开。”
陈意遥收起平板，快步走过来：“东海的信号不是偶然。玉佩在响应什么，也许……是当年埋下的东西醒了。”
慕雪低头看着玉佩，指尖轻轻抚过那道裂痕。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抱着她说过一句话——
“等海风响起的时候，你就该回家了。”
训练场的灯忽明忽暗，是刚才的灵力余波影响了电路。
慕苍山站在高台边缘，风吹动他的衣角，金线绣的云纹在晨光中一闪。
陈意遥正要开口，忽然，玉佩再次震动。
这次，不止是震动。
它浮了起来，悬在半空，旋转一周，指向东南方。
同一瞬间，远处海平线上，一道紫红色的霞光撕开云层，照进训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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