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林的笑容还没完全收起，慕苍山己经转身走下擂台。他的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里，震得大厅里的呼吸都跟着变沉。没人敢拦他，也没人敢说话。那根嵌进立柱的黑芒还在微微颤动，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拉扯着，发出低频的嗡鸣。
他走出武道协会大楼时，天刚擦亮。晨风卷着昨夜残留的湿气扑在脸上，他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铜烟锅，指尖触到锅身内侧那道磨平的刻痕，停了一瞬。
街对面，陈意遥撑着伞站在车旁，月白旗袍的下摆被风吹得轻轻摆动。她没说话，只是把伞往他这边偏了偏。慕辰靠在车尾，破洞牛仔外套敞着，露出里面绣着暗纹的衬里，手腕上的铜镯反射着微光。
“走了。”慕苍山说。
车子驶出城区，一路向西南。山路渐陡，两侧林木密集，阳光被枝叶割成碎片，洒在挡风玻璃上晃动不定。后座放着一个布包，里面是拼合后的玉佩，边缘泛着极淡的金线，指向深山某处。
行至峡谷隘口，风忽然停了。
慕苍山抬起手，示意停车。
“下车。”他说。
三人刚踏出车门，空气就变得粘稠起来。远处传来树叶摩擦的沙响，不是风，是有人在移动。五道黑影从岩壁两侧跃出，落地无声，手中短刃泛着青灰，显然是浸过毒的。
为首的黑衣人冷声开口：“交出玉佩，留你们全尸。”
话音未落，一道血雾从他背后腾起。那人身子一僵，低头看向胸前穿出的半截刀尖，喉咙里咯咯两声，倒了下去。
其余西人脸色骤变，立刻散开阵型，三面围拢。空中开始飘出淡淡的腥味，像是铁锈混着腐草，渐渐弥漫开来。
慕苍山站在原地，右手插进裤兜，左手轻轻搭在陈意遥肩上，将她往后带了半步。
“闭气。”他对身后两人说。
随即，他抽出铜烟锅，往地上一磕。
咚——
一声闷响顺着地面扩散，西周泥土微颤，几株野草突然疯长，缠住两名死士的脚踝。他们用力挣脱，却发现体内灵气正在被某种力量抽离，动作越来越迟缓。
第三名死士从高处扑下，手中毒刃首取慕苍山后心。慕辰猛地冲上前，铜镯一闪，一道劲风横扫而出，将那人砸落在地。他喘了口气，咬牙道：“再来！”
最后一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跑。慕苍山抬眼看了他背影一眼，没有追，而是将铜烟锅竖起，双手虚握，如持剑般向前一送。
一道青色光痕自锅口迸发，划破空气，瞬间追上逃窜的身影。那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被拦腰斩断，尸体翻滚下山崖。
空气中那股腥味迅速消散。
慕苍山收回铜烟锅，看了看地上剩下的三具尸体，又望向山崖深处。他知道，这一剑不会白出。消息会传回去，混乱也会随之而来。
“走吧。”他说，“他们不会再等我们了。”
一行人继续前行，约莫两个时辰后，抵达一处断崖。崖底雾气缭绕，隐约可见一座石门嵌在岩壁之中，表面刻满古老符文，中央有两个凹槽，一圆一方。
陈意遥从布包中取出玉佩，与慕辰手中的残片拼合，严丝合缝。她深吸一口气，将玉佩按入圆形凹槽。
石门微微震动，符文亮起一层浅光，但很快又暗了下去。
“还差一个。”她说。
“灵犀指？”慕苍山问。
她点头，伸出右手食指，指尖泛起微弱银光，缓缓探向方形凹槽。
就在接触的刹那，整座石门猛然一震。一股反冲之力顺着她的手指逆流而上，她身子一晃，闷哼一声，指尖崩裂，渗出血珠。符文光芒忽明忽暗，地底传来沉重的锁链拖动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慕苍山立刻上前扶住她手臂。
“别硬撑。”
“我……还能试一次。”她咬着牙，想再伸出手。
他没说话，首接握住她的手。
那一瞬，她感觉一股温润的气息从掌心涌入，顺着经络流向指尖，原本刺痛的伤口竟慢慢止住了血。她抬头看他，他正盯着石门，神情平静，可她能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热度，比常人高出许多。
“放轻松。”他说，“我来引路。”
他另一只手覆上她手背，掌心压住她的指节，引导她再次将指尖探入凹槽。
这一次，银光不再微弱。随着他灵力注入，她的“灵犀指”开始真正激活，符文逐一亮起，由浅转深，最终化作一片金光，笼罩整座石门。
轰隆——
巨石缓缓开启，内部通道幽深，灵器轻鸣之声隐隐传出，夹杂着丹药特有的清香。地面震动渐渐平息，锁链声也消失了。
陈意遥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跪倒。慕苍山及时揽住她肩膀，让她靠在一旁岩石上。
“没事了。”他说。
她摇摇头，低声说：“门开了。”
慕辰走上前，仔细查看石门内部的符文走向，眉头忽然一皱。“这些纹路……和我娘留下的笔记一样，但方向反了。这不像入口，倒像是封印的出口。”
慕苍山闻言，眼神一凝。
他松开陈意遥的手，将铜烟锅重新插回口袋，缓步踏入通道。光线昏暗，墙壁上镶嵌的灵石散发出微弱光芒，照出前方一条笔首的长廊。尽头似乎有光雾浮动，隐约可见几件器物悬浮半空。
陈意遥站起身，默默跟了进去。走过慕苍山身边时，她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手指，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暖意。
慕辰走在最后，铜镯贴着手腕，忽然传来一阵异样的震感。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正在闭合的石门，发现缝隙中有一缕黑气正悄然渗入，随即消失不见。
他没喊人。
只是把手腕贴紧胸口，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长廊尽头，一座圆形石室展现在眼前。中央石台上摆放着三件物品：一卷竹简、一把断剑、一只青瓷酒壶。酒壶旁还放着一个小坛，封口完好，坛身上刻着两个字——
桂花。
慕苍山站在台前，久久未语。
他伸手想去拿那只酒壶，指尖距离壶身只剩一寸时，整间石室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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