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镇的午后，阳光勉强驱散着空气中的寒意，却照不透弥漫在街角的污浊与混乱。泥泞的道路被各式各样的靴子踩得稀烂，混合着牲畜的粪便和不明来源的污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凌云走在街道边缘，尽量避开那些明显不怀好意的目光。他苍白的面色和胸口的狰狞伤口，以及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吸引着贪婪或警惕的注视。但他冰冷的眼神和背后那柄一看就非凡品的“狂风”刀，也让大多数心怀不轨者掂量再三，不敢轻易上前。
他的目标明确——镇南头。根据酒馆胖老板的信息，那里偶尔会有老猎人出售从黑云山脉外围采集到的低阶灵草。这是他目前最可能获得的、能补充能量的资源。
越往镇南走，建筑越发低矮破败，行人也逐渐稀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穷困和绝望的气息。这里更像是黑风镇的贫民窟，居住的大多是些无法加入佣兵团、只能在最底层挣扎求生的老弱病残，或者一些见不得光的逃匿者。
突然，一阵尖锐的哭喊声和粗暴的呵斥声从前方的巷口传来，打破了这片区域的死寂。
“老不死的！欠了黑蛇帮的钱，还敢躲？！” “求求你们…再宽限几天…我儿子进山采药，回来一定把钱凑上…” “呸！你儿子？我看早就喂了山里妖兽了！拿不出钱，就拿你这破房子抵债！” “不行啊！这房子是我们爷俩唯一的栖身之地啊…” “滚开！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
砰！哗啦！
似乎是重物撞倒和东西被打碎的声音，夹杂着一个老人痛苦的呻吟和几个男人嚣张的狞笑。
巷口很快围拢了几个看热闹的人，但都远远站着，指指点点，脸上带着麻木或幸灾乐祸的表情，没人敢上前阻拦。
凌云脚步未停，面无表情地从这些围观者身边走过，目光扫向巷内。
只见三个穿着流里流气、满脸横肉的混混，正围着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者。老者倒在地上，嘴角溢血，身边散落着被打翻的簸箕和一些晾晒的干草药。一个混混正一脚踹在老者家的破木门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另一个则抓着老者的衣领，试图将他拖开。
“妈的，穷得叮当响，也就这点破烂草药还能值几个子儿！”第三个混混骂骂咧咧地弯腰去捡拾地上那些散落的干草药。
老者死死抱住那混混的腿，哀声求饶：“不能拿啊…那是给我儿子治伤的药…求求你们…”
“去你妈的！”那混混不耐烦，抬脚就要踹向老者面门。
就在他的脚即将落下之际，一只冰冷、苍白、却异常稳定的手，如同铁钳般，抓住了他的脚踝。
那混混只觉得脚踝处传来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力和刺骨的寒意，仿佛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一般，疼得他“嗷”一嗓子叫了出来。
“谁？！他妈的谁敢管黑蛇帮的闲事？！”另外两个混混闻声一惊，猛地转过头来，看到抓住他们同伴的，竟然是一个脸色苍白、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少年。
“小子！你找死！”被抓住脚踝的混混又惊又怒，另一只脚猛地蹬向凌云的小腹。
凌云甚至没有看他，只是抓着脚踝的手微微向旁边一扭。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啊——！”那混混发出杀猪般的惨嚎，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下去，抱着扭曲变形的脚踝在地上疯狂打滚。
另外两个混混脸色骤变，意识到碰上了硬茬子。
“一起上！废了他！”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同时抽出腰间别着的短刀和铁尺，恶狠狠地扑了上来。动作倒是有些章法，显然平日里没少打架斗殴。
然而，在凌云眼中，他们的动作破绽百出，慢得如同蜗牛。
他甚至没有拔刀。
就在左侧混混的短刀即将刺到胸前的瞬间，他身体以一个极其细微的角度侧滑半步，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刀锋。同时，那只刚刚扭断人脚踝的手并指如刀，后发先至，精准地切在了那混混持刀的手腕上！
又是“咔嚓”一声脆响！
短刀当啷落地，那混混捂着自己呈诡异角度弯曲的手腕，惨叫着后退。
几乎在同一时间，右侧混混的铁尺带着风声砸向他的太阳穴。凌云看也不看，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不是格挡，而是首接抓住了对方挥动铁尺的手臂，顺势向下一压一拽！
那混混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整个人重心顿失，向前扑倒。凌云膝盖无声无息地向上一顶！
“呕！”膝盖重重撞在混混的胃部，不灭武皇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不灭武皇最新章节随便看！他眼珠瞬间凸出，所有的惨叫都被堵在喉咙里，变成一声痛苦的干呕，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虾米般蜷缩着倒地，浑身抽搐，再也爬不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三个嚣张的混混己然全部倒地，两个骨折，一个内脏受创，失去了所有战斗力。
整个过程，凌云甚至没有移动太大的步伐，呼吸都没有丝毫紊乱。他只是站在那里，眼神依旧冰冷淡漠，仿佛只是随手拍掉了身上的灰尘。
巷口那些围观的众人，此刻鸦雀无声，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他们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那少年似乎动了动，然后三个凶神恶煞的黑蛇帮混混就全都躺下了！
这少年…是什么怪物？！
倒在地上的老者也停止了哀嚎，呆呆地看着凌云，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恐惧。
凌云的目光扫过地上翻滚呻吟的三个混混，最后落在那最初被扭断脚踝的混混头目身上。
那混混头目接触到他的目光，顿时如坠冰窟，仿佛被什么史前凶兽盯上，连断腿的剧痛都暂时忘记了，只剩下无边的恐惧，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
“黑蛇帮？”凌云沙哑的声音响起，不带丝毫感情。
“是…是…大人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混混头目忍着剧痛，磕磕巴巴地求饶，再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滚。”凌云只吐出一个字。
三个混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互相搀扶着，甚至顾不上捡起地上的武器，狼狈不堪地逃离了小巷，连句狠话都不敢留下。
巷口看热闹的人也一哄而散，生怕被这个煞星注意到。
小巷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倒在地上的老者和站在那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凌云。
老者挣扎着想爬起来给凌云磕头道谢：“多谢…多谢少侠救命之恩…”
凌云上前一步，伸手虚扶了一下，一股阴柔的力道托住了老者，没让他跪下去。
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那些散落的、被踩踏过的干草药上。这些草药大多只是凡品，用于治疗普通跌打损伤或风寒，但其中混杂的几株，却隐隐散发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灵气波动——虽然品质低劣，但确实是灵草。
老者见凌云看着那些草药，连忙道：“少侠若是看得上，尽管拿去…只是…只是那株‘凝血草’，是留给小老儿那受伤的儿子的…”他指着其中一株叶片呈暗红色、带有细微绒毛的小草，眼中带着恳求。
凌云没有说话，他只是弯腰，小心地将那株凝血草，以及另外两株蕴含着微弱木系灵气和土系灵气的“青须根”、“石胆花”捡了起来，拂去上面的灰尘。
然后，他从那几块作为饭资的“阴煞石”中，取出一块最小的，塞到了老者手中。
“这…”老者看着手中那块入手冰凉、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黑色石头，虽然不认识这是什么，但也知道绝非普通石头，价值远超过他这些草药，顿时手足无措，“使不得…使不得啊少侠…这太贵重了…”
“交易。”凌云言简意赅，将三株灵草收起，不再多看老者一眼，转身便朝着巷外走去。
老者握着那块阴煞石，看着凌云离去的背影，老眼，嘴唇哆嗦着，最终深深鞠了一躬：“谢谢…谢谢少侠…”
凌云走出小巷，重新回到泥泞的主街上。
刚才的冲突，对他而言仿佛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黑蛇帮？不过是地方上的地痞流氓，不值一提。那点微弱的灵草，对他现在的状况而言，也是杯水车薪。
但他之所以出手，并非纯粹的善心，更多的是一种…随心所欲。
那古老残魂的意志深处，本就充斥着一种睥睨与霸道，行事但凭本心，何须在意蝼蚁看法？而少年凌云残存的意识里，对于这种仗势欺人之事，也有着本能的厌恶。
两者结合，便有了方才之举。给予老者灵石，也并非施舍，更像是一种等价交换，了却因果，不沾尘埃。
他继续朝着镇南头走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他并不知道，在街道对面一间茶馆的二楼窗口，一双清澈却带着些许审视意味的眼睛，将方才小巷里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目光的主人，是一个穿着淡紫色衣裙、面带薄纱的少女。她看着凌云离去的背影，纤纤玉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引动微弱的死气…出手狠辣精准…却又不恃强凌弱，反而以石换草…” “有趣…从陵园方向来的少年么…” “师姐说的变数，难道应在此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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