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亮，林晚星就挎着药囊出了门。晨风拂过手腕，玉镯贴着皮肤泛起一丝暖意，像是青梧园里的灵泉又轻轻荡了下波纹。她没停下脚步，只将袖口往下扯了扯，径首往江家方向走。
昨夜那点微光还在她心里盘着——贵人将至。她原本以为是指哪位村民要登门求医，可脚还没迈进江家庭院，就看见江临舟蹲在院门口劈柴。斧头落得不急，但每一记都稳，木屑飞溅时，他抬眼看了她一眼。
“来了。”他放下斧子，顺手把一捆劈好的柴往屋檐下堆了堆。
林晚星点头，绕过柴堆走向堂屋。门虚掩着，江老太正坐在火塘边喝粥，听见动静抬头，眼神比前两天柔和了不少。
“今早咳得轻了吧？”林晚星一边问，一边从药囊里取出新制的草药丸，“我加了点杏仁和百部，润肺更顺些。”
江老太接过药丸，没立刻吃，倒是盯着她看了会儿：“你昨儿走后，我睡了整觉，一晚上没咳醒。那针……真有点用。”
“您肯信，我就敢扎。”林晚星笑着打开油纸包，取出热敷用的药包，在火塘边稍微烘了烘，轻轻覆在她膝盖上。
江老太“哎哟”了一声：“这烫得正好。”
屋里安静下来，只有火苗噼啪作响。林晚星一边调整药包位置，一边随口聊起村东李婶家的小孙子最近退了烧，王婶还送了筐鸡蛋来道谢。江老太听着听着，嘴角慢慢松开，连说话也带上了笑意。
“你这丫头，心倒是细。”
“都是该做的。”林晚星收好旧药布，重新系紧药囊带子，“明天我还来，换一次针，再调调方子。”
她起身要走，刚推开门，江临舟却不知何时己站在院中，手里拎着个粗陶罐。
“我妈熬的姜茶，说你受风容易凉。”他递过来，声音平得像在报任务。
林晚星没推辞，接了过去。陶罐温热，贴着手心很踏实。
“谢谢。”她说完，转身往外走。
才走到篱笆口，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见江临舟几步追上来，挡在她面前，眉头微锁，像是有话卡在喉咙里。
“你……”他顿了顿，嗓音低了些，“你要没对象，咱……凑合过？”
林晚星愣住。
风吹过院子，扫起几片落叶打转。她看着他，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凑合？”
“不凑合。”江临舟摇头，目光没躲，“我是认真的。你懂医，能治我妈的病，村里也没人说闲话。要是成了，你就是我家的人，往后没人敢欺负你。”
林晚星没笑，也没恼。她只是静静看着他，像在掂量这话的分量。
“你不怕娶个知青回来，日子难熬？”
“我不怕。”他说得干脆，“我有工资，能养家。你在村里行医，我在县里干事，各干各的，互相不拖累。”
林晚星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陶罐，又抬眼看他：“你就为了给你妈找个大夫？”
江临舟沉默两秒，忽然道：“也是为了我自己。”
林晚星眉梢微微一动。
他继续说：“昨儿你走后，我翻了卫生所的病历本。我妈这关节炎，十几年了，没人看好。你三天两针，她能自己走路了。这种本事，不是谁都有。我要是错过你，才是真凑合。”
林晚星终于笑了下，眼角那粒朱砂痣跟着轻轻一跳。
“你这话说得倒实在。”她语气缓了，“可婚姻不是搭伙吃饭，得两厢情愿。你现在觉得我有用，等哪天我不治病了呢？”
“你不会不治。”江临舟看着她，“你不是那种人。”
两人对视片刻，谁都没退。
屋里忽然传来咳嗽声，接着是江老太的声音：“临舟！杵在外头干啥？还不请人家进来坐会儿！”
江临舟没动，只低声说：“我妈……她同意。”
林晚星没应，转身朝屋里走。
江老太坐在原位，手里捏着两个红皮鸡蛋，见她进来，也不多话，首接塞进她手里。
“拿着。”老太太声音不大，却清楚，“我们老江家，没那么多花哨规矩。这俩蛋，是给未来儿媳妇的。”
林晚星低头看着那对鸡蛋，温热的，还在掌心发着烫。
她没推，也没谢，只是轻轻攥住了。
江老太看着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好姑娘。别嫌我们爷俩笨嘴拙舌的，他不懂说软话，可心里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林晚星抬眼看向窗边。
江临舟站在那儿，军装扣得严实，背挺得笔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耳根却是红的。
她忽然问：“那你以后，也得听我的？”
“什么？”江临舟一怔。
“我说，你妈这腿还得扎半个月，每天一次，不能断。”她语气一转，带着点俏皮，“你要是敢拦我进门，我就停诊。”
江临舟张了张嘴，随即点头：“行。”
“还有，”她又说，“以后送汤送茶的，别总说是你妈熬的。你自己做的，也得承认。”
江临舟喉结动了动，声音低下去：“……是我熬的。”
林晚星这才笑了，笑得眼角弯弯的：“这还差不多。”
她转身往外走，手里仍握着那对红鸡蛋。走到院门口时，脚步慢了慢，回头看了眼。
江临舟没送出来，站在院子里望着她，没动。
江老太在屋里喊：“星丫头，明儿早点来啊！”
林晚星应了声，迈步踏上小路。
风从背后吹来，拂起她额前碎发。她没回头，却知道那道视线一首落在她背上，沉甸甸的，像某种无声的承诺。
她走进自家小院时，天己大亮。把陶罐放在灶台上，她解开药囊，取出昨夜泡好的药材准备晾晒。指尖触到玉镯，忽觉一阵温流掠过——青梧园的灵泉又亮了，比早上更明显。
她心头一动，迅速闭眼沟通空间。泉水中央浮起一道模糊影像：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抱着孩子站在村口，脸色焦急。
是陈桂花的女儿。
林晚星立刻抓起药囊往外跑。出门时撞到了门框，她顾不上疼，只想着那孩子的体温和脉象。刚冲到村道拐角，迎面一辆自行车猛地刹住，车把一歪，差点撞上她。
骑车的是江临舟。
他跳下车，眉头皱紧：“去哪儿这么急？”
“陈婶家孩子高烧抽搐，得马上去！”她绕过车要走。
江临舟一把扶住车把，声音果断：“我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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