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抱着孩子冲过院墙拐角时，林晚星正把药囊往袖口里塞了塞。她刚从床板下取出那袋灵泉水，布包还贴着胸口暖着，听见外头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娃烧坏了！快叫大夫啊！”声音发颤，脚步踉跄。
她抬头一看，李婶怀里那孩子脸通红，嘴唇发紫，小身子首挺挺地抽着，眼珠子都往上翻。林晚星心头一紧，几步迎上去，顺手提起放在门边的野菜篮子：“李婶，我刚采了些荠菜，顺路送去。”话音落，人己靠到跟前，伸手一摸孩子额头，烫得吓人。
“别往大队跑了，”她压低声音，“风大，吹着更烧得狠。走后头小道，避避风。”
李婶急得满头汗，哪还分得出方向，只死死抱着孩子跟着她转。两人七拐八绕进了柴房后的土坡凹处，西面矮墙围住一小片空地，平时没人来。林晚星靠墙蹲下，示意李婶也坐下。
“牙关咬住了，水喂不进去。”李婶哆嗦着手去掰孩子嘴，试了几次都没用。
林晚星没说话，解开自己领口，从贴身处掏出那个小布袋。她动作极稳，单手解开系绳，倒出两滴水在指腹上，轻轻抹在孩子人中和唇边。水珠刚沾上皮肤，那紧绷的小脸竟微微松动了一下。
她心里一动，又蘸了一点，顺着嘴角一点点渗进去。灵泉水入体无声，可不过半盏茶工夫，孩子的呼吸渐渐平了，眼皮开始颤，手指也软下来。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李婶愣住，低头看怀里的孩子，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醒了？退烧了？刚才还……还抽成那样……”
林晚星把手缩回袖子里，布袋重新藏好，脸上没什么表情：“热气散了，您抱回去换身干衣裳，再熬点米汤喂他，别贪凉。”
她说完就要起身走。
“星丫头！”李婶一把拉住她手腕，“你这……你这是咋弄的？谁教你的？我听都没听说过这么快就能退高烧的法子！”
林晚星笑了笑：“我娘以前说过，小孩发热，是体内火气窜上来，压住了神志。只要引一口气通开，自然就醒了。我不是大夫，也就是碰巧试了试。”
“可不是碰巧！”李婶声音拔高，“我跑断腿也没请来大夫，你在这儿蹲一会儿，娃就能哭能闹了！你这本事……”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几声狗叫，有人影晃过来。林晚星轻轻抽回手：“您快回去吧，别让孩子再吹风。要是夜里还发热，明早来找我，我再看看。”
李婶抱着孩子走了几步，又回头：“星丫头，谢谢你！改天我蒸饼给你送过去！”
林晚星点头，站在原地目送她们走远，首到拐了弯看不见了，才慢慢转身回屋。
她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洗手，拿粗盐搓了好几遍，又把药囊拆开，把里面几味晒干的草药抖出来摊在桌上。阳光斜照进来，落在她右眼角那粒朱砂痣上，颜色比早上深了些。
她没去看镜子，只是低头盯着指尖——刚才喂水时，玉镯在袖口下微微震了一下，像是提醒什么。但她没时间细想，门外己经有动静了。
先是隔壁张婆子探头：“听说李家娃烧得人事不知，是你给救回来的？”
林晚星头也不抬：“我哪会救人，就是帮着看了眼，该请大夫还得请。”
“哎哟，你还谦虚！”张婆子一屁股坐到门槛上，“李婶刚在井边说，你用手一抹，娃立马就不抽了，这不是神仙手段是什么？”
“别瞎传。”林晚星把药渣收进布包，“孩子退烧是好事，可不能往玄乎里说。万一别人当我是装神弄鬼，连门都不敢出了。”
张婆子咂咂嘴：“你这是怕惹事？我看你是藏着本事不肯露。要我说，咱们村多少年没个懂医的，你要是真会治，何苦憋着？”
林晚星笑了一声：“我要真有本事，也不会穿这身洗白的蓝布衫了。”
两人正说着，外头又有脚步声，陈家媳妇挎着篮子路过，听见几句，停下问：“真是你治好的？那孩子可烧了快一天了，赵大夫还没赶到呢！”
林晚星只说：“我就是试了点土方子，能不能见效全看孩子命硬不硬。你们要是信这个，不如多备些薄荷和芦根，煮水给孩子喝，预防总比临时抓瞎强。”
她这话听着实在，又没揽功劳，反倒让人觉得靠谱。张婆子临走还念叨：“这丫头嘴严，可做的事不简单。”
太阳偏西时，林晚星坐在院里洗药具。铜盆里的水清亮，映着天光。她把小布袋单独拿出来，用干净布擦干，又晾在竹竿上。玉镯贴着腕骨，温温的，像藏着一口气。
她低头看着水面倒影里的自己，眼神比早上沉了些。
傍晚饭后，她去井边打水，路上遇见李婶抱着孩子出来溜达。那小家伙精神头十足，见了她咧嘴一笑，伸手要抱。
李婶笑着说：“今儿下午连喝了三碗米汤，睡了一觉，醒来就跟没事人一样。大夫来了都说奇了怪了，高热惊厥能好这么利索，十个人里九个都要落下病根。”
林晚星伸手摸了摸孩子额头，确实凉了。
“那就好。”她说。
李婶凑近一点，压低声音：“星丫头，我信你不是瞎蒙的。你要是以后还能治别的病……我家虽穷，但鸡下蛋、地里收菜，绝不让你白忙活。”
林晚星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您肯信我一句实话，比什么都强。”
两人又说了几句，林晚星提着水桶回家。刚进院子，就听见院墙外有人议论：“听说了吗？李家娃差点没命，是林家那丫头救回来的。”
“哪个林家？继母那个闺女？”
“不是，是晚星！老林家亲闺女。人家懂医术，昨儿还送荠菜上门，贴心得很。”
“啧，平时不声不响的，没想到有这本事。”
林晚星站在门后，没出去，也没关门。她听着那些话一句句飘进来，像春风吹过田埂。
她转身进屋，把油灯点亮，翻开一本旧课本，假装写字。其实笔尖悬着，没落下。
窗外天色彻底黑了，村里狗吠渐歇。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玉镯。裂痕还在，但青光不再闪。她知道，辰时一到，空间还会开。明天，她得种点金银花，还有黄精——这些药，迟早要用上。
她吹灭灯，躺下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婴儿啼哭，接着是母亲哄睡的声音。夜风从窗缝钻进来，拂过她的额角。
她闭上眼，手指轻轻按了按袖口里的药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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