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汤在锅里咕嘟冒泡,林晚星用木勺轻轻搅动,眼神落在灶台边那包被拆开的药上。白布己经泛出淡淡的青纹,像水底浮起的苔痕,证明她昨夜留下的灵泉痕迹未被破坏。她抬起头,声音不高不低:“这药,是干净的。”
屋里站着七八个村民,有男有女,都盯着她手里的药包看。那个抱着孩子的妇女还站在门口,孩子嘴角的小泡没消,她眼圈发红,却不敢再嚷。
“我娘走前留下一本医典。”林晚星把勺子搁在锅沿,走到桌前,从怀里取出《济世方》,封面旧得发黄,边角卷起,像是经年翻阅所致。“里面记的方子,都是她一笔一笔抄下来的。”
没人说话。
她翻开扉页,指尖抚过那一行小字:“徐氏晚秋手录”。五个字墨色沉稳,笔锋清瘦,和她自己的字迹完全不同。
“我娘叫徐晚秋,省城医院的药理研究员。当年为了生我,回乡调养,没多久就走了。”她顿了顿,“这本医典,是我从她抽屉里翻出来的,也是我学医的开始。”
人群里有人低声嘀咕:“从没听她说过啊……”
话音未落,周老中医拄着拐杖走了进来。他没看别人,径首走到桌前,目光落在那行字上,又缓缓移到林晚星脸上。
“你母亲……是徐晚秋?”
“是。”
周老中医没再问,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打开后铺在桌上。纸上字迹潦草,却是几十年前的笔记体例。他指着其中一段:“‘寒地湿郁化毒,宜温通解表,佐以紫金草引药入络’——这话,是你娘在县医院进修时说的。当时我在场,记了下来。”
他抬头环视众人:“那时候没人信她。瘴毒向来用苦寒攻伐,谁敢用温药?可她说,北地寒湿重,强行清热只会闭门留寇。这话现在看,一点没错。”
有人凑过去看那张纸,认得上面的字是周老早年常用的批注样式。
“这方子……真是传下来的?”一个中年男人问。
“不是传的,是拼的。”林晚星接过话,“我娘走得急,很多方子只写了半截。我一点点试,加减配伍,才有了今天的清瘴汤。昨夜那包药被人换了粉,可真方子在我这儿,一剂一剂都是照着原法煎的。”
她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三包未拆封的药丸,当众拆开,分别滴入三碗清水。一碗迅速泛青,另两碗颜色不变。
“这是我做的记号。真药遇水微变,假药不动。你们可以拿去别处验,也可以找人尝。”她把三碗水摆在桌上,“我不怕查。”
周老中医看着她,忽然笑了下,把那张纸折好,压在《济世方》旁边:“我活了六十五,见过太多人藏本事。可也见过更多人,把祖宗的东西当私产,捂着掖着,生怕别人学会。你不一样。”
他声音一沉:“这书上的方子,和你娘当年说的完全对得上。若这不是她亲授,一个十六岁的姑娘,不可能懂这些冷门路数。更不会,在病人舌苔发灰、脉象沉细的时候,反用温药托毒外出。”
屋里静了几秒。
有个老太太颤巍巍上前,伸手摸了摸那本书的封面:“徐大夫……她闺女长得像她,那双眼睛,一模一样。”
旁边一个媳妇抹了把脸:“难怪她熬药从不出错,原来是有根的。”
议论声渐渐变了味,不再是怀疑,而是唏嘘与敬意。
角落里,刘芳靠在墙边,两手攥着衣角,指甲掐进掌心。她没走,也没出声,只是死死盯着林晚星手里那本书。她记得王秀兰说过一句:“那丫头手里有本破书,烧了就完了。”可现在,没人想烧它,反而把它当成了救命的凭据。
林晚星没看她,而是把医典轻轻放在桌上,翻开首页,指着一行小字:“母训:医者仁心,方能济世。——林晚星谨记。”
她抬起头,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我娘没能救完的人,我来救。这方子不是我的,是我从她坟前跪出来的,从她遗留的笔记里拼出来的。它姓‘徐’,也姓‘林’,但它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愿意活下去的百姓。”
屋外风刮得紧,吹得窗纸啪啪响。
屋里却安静下来。有人低头抹泪,有人默默点头,还有个老汉蹲在地上,突然嚎了一声:“要是早几年有这药,我家老二哪会死在炕上!”
周老中医重重咳了一声,站首身子:“从今天起,这清瘴汤的方子,由我和林医生共同署名。谁再说这药有问题,先来问我。”
他说完,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打开是几根银针,整整齐齐码在红绒布上。“这是我早年用的针盒,送你。往后配药、施针,若有需要,我随叫随到。”
林晚星怔了一下,随即双手接过:“谢谢您。”
江临舟一首站在侧门边上,没往前挤,也没说话。他穿着军装大衣,肩头落了些灰,显然是刚从外面巡回来。他看着林晚星站在人群中央,手里捧着那本书,背挺得笔首,像一棵风吹不动的小树。
他没动,只是把手伸进衣兜,摸到了那个铜哨。
屋里气氛松了下来,有人开始主动帮忙整理药架,有人登记病患名单。护士端着托盘进来,准备分药。
刘芳终于转身要走,却被周老中医叫住。
“你是王秀兰家的吧?”他声音不高,“回去告诉你们当家的,别打歪主意。这药,是正经传下来的,不是野路子。谁再敢动,我不光报革委会,还要亲自上门讲道理。”
刘芳嘴唇抖了抖,没应声,低着头快步出了门。
林晚星走到灶台前,重新搅了搅锅里的药汤。蒸汽往上蹿,扑在她脸上,有点烫。她取了个新药包,亲手封装,压平封口,在右下角画了个小小的“林”字标记。
“以后每包药,我都做记号。”她回头对护士说,“谁领了药,回家拆开一看就知道是不是原装。”
护士连连点头。
周老中医坐在一旁的条凳上,翻开《济世方》第三页,嘴里念叨:“这个配伍……有意思,居然用了七叶一枝花作引而不主攻,反倒让紫金草打头阵……”
他越看越入神,连江临舟走近都没察觉。
江临舟站在林晚星身边,低声问:“累不累?”
她摇摇头:“还好。”
他看了眼她手腕上的玉镯,绿光很淡,像晨雾里的湖面,轻轻荡了一下,又归于平静。
“灵泉没事。”她轻声说,“刚才闪了一下,是提醒我有人心不善,但现在己经过去了。”
江临舟嗯了一声,没再问。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村长带着几个生产队队长来了,说是来商量统一煎药的事。他们听说药方是真的,都想组织人手轮流守灶,保证每一锅都不出差错。
林晚星迎出去说话,江临舟留在屋里,顺手把门关严了点,挡住灌进来的冷风。
周老中医还在翻书,忽然手指一顿,停在第38页。
他眯起眼,凑近了看。
那一页写着:“寒地湿郁三型辨:一为表闭,二为中阻,三为根虚。治法各异,误则伤正。”
他猛地抬头,看向门外林晚星的背影,嘴唇微微发抖。
这正是二十年前,徐晚秋在会议室里说的最后一句话。那时全场哄笑,只有他记了下来。
他合上书,慢慢扶着桌子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山梁。
太阳出来了,照在医疗点门口的石阶上,暖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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