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祁在外间等了一会儿,侧耳倾听,净室内除了潺潺的水声,再无其他动静。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心里渐渐升起一丝担忧。
他走到净室门外,提高声音轻唤了一声:“越越?洗好了吗?”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水声依旧。
封祁站在门外,不禁有些迟疑。他好不容易才将人哄得稍微放松了些戒心,不再那么抗拒他。若是此刻贸然进去,她会不会以为他又要做什么,岂不是前功尽弃,又要惹她生气?
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不放心,又走到门边,更大声地唤了一句:“越越?能听见我说话吗?”
里面依旧一片寂静,连水声似乎都小了许多。
这下封祁再也顾不得其他,心中的担忧压过了顾虑。他推开净室的门,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目光迅速扫过,最终定格在浴池边缘——只见舒越正歪着头,脸颊枕着手臂,整个人趴在池边睡得正沉,呼吸均匀,显然己经进入了梦乡。
封祁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不由失笑,眼底涌上浓浓的无奈,这小木头,真是…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她露出水面的肌肤,那上面还残留着斑驳红痕,在白皙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晰刺目。
封祁的心头微软,涌上一阵歉疚。昨夜……确实是他太过孟浪急切了些。说起来,他自己也是临阵磨枪,匆忙看了几眼避火图,毫无经验,全凭本能,一时激动便没能控制住力道,全然忘了顾忌她是初次承欢。
思及此,他动作愈发轻柔缓步走到池边,小心翼翼地俯身,极其轻柔地将她从温水中捞了起来,尽量不惊扰她的睡眠。
突然离开水面,微凉的空气让舒越似乎有所察觉,她似是累极了,只迷迷糊糊地挣扎着睁了一下眼睛,眼神朦胧没有焦距,含糊地咕哝了一声。
封祁立刻将她稳稳抱在怀里,用干燥宽大的棉巾裹住她,低声在她耳边安抚,声音温柔:“乖,没事,继续睡吧。这里睡着要着凉的,我们回床榻上去睡,好不好?”
舒越似乎听进了“着凉”和“睡”这几个字,在他怀里胡乱地点了点头,小脑袋一歪,靠在他的胸膛上,几乎是瞬间又沉沉睡了过去。
封祁仔细地用棉巾吸干她身上的水珠,然后拿过一旁的寝衣,小心翼翼地替她穿戴整齐。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她打横抱起,走回内室,极其小心地将她放进床榻里,仔细掖好被角。
他坐在床沿,就着昏黄的烛光,静静地看了她香甜的睡颜好一会儿,指尖轻轻拂过她微湿的鬓角,眼底情绪复杂,交织着爱怜与歉疚。
许久,他才缓缓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去净室洗漱。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封祁早己起身,穿戴整齐。他坐在床沿,看着身旁依旧睡得香甜的舒越,他呼吸均匀,显然还沉浸在梦乡深处。他心中虽有不忍,但想到今日王府设宴,她作为王妃,需要露面。
他俯下身,指尖轻轻拨开她颊边的碎发,声音放得极柔,低声唤她:“越越,醒醒……天亮了,该起身了。”
舒越在睡梦中不满地蹙了蹙眉,无意识地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扰人清梦的苍蝇,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裹紧被子继续睡。
封祁看着她这孩子气的举动,不由有些无奈又好笑。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试图让她清醒些:“越越,乖,不能再睡了,今日有正事,该起了。”
然而,喊了半天,舒越只是哼哼唧唧了几声,完全没有要起床的意思,反而有越睡越沉的趋势。
封祁看着她这副赖床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戏谑,忽然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带着点暧昧的语气低声道:“再不起……我可就要亲你了。”说着,他还故意坏心眼地往她敏感的耳廓里轻轻吹了一口气。
舒越被这湿热的气息一激,顿时一个激灵,猛地一把捂住耳朵坐了起来,睡意都被吓跑了大半。她顶着一头睡得有些凌乱的长发,不满地瞪着这个扰人清梦的罪魁祸首,不满道:“起那么早做什么……困死了……”
封祁见她终于醒了,他拿过一旁准备好的崭新衣裙,耐心解释道:“忘了?今日府中设宴,你是王妃,自然要露面的。”
说着,他将手中那件衣裙轻轻展开。那是一件用上好云锦裁制的妃色长裙,颜色明艳而不俗气,衣襟和袖口处用金线绣着繁复精美的花纹,在晨光下流转着细腻的光泽,华贵非常。
舒越的目光瞬间被这件漂亮的裙子吸引住了,她眨了眨眼睛,歪着头看他,语气带着点不确定:“这……是给我的?”
封祁点头:“自然是给你的。”他伸手将她从被窝里捞出来,揽进怀里,为她穿戴衣裙,动作细致又耐心,一边穿一边道,“离京之时不就答应过你,到了齐州就给你添置新衣物吗?这是赶制出来的第一件,喜欢吗?”
舒越低头看着身上华美的衣裙,摸了摸那光滑的料子和精致的绣纹,虽然没有说话,但亮晶晶的眼睛己经泄露了她的喜欢,漂亮的裙子,她当然喜欢。
穿戴整齐,封祁拉着她站起身,后退几步,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明艳的妃色愈发衬得她肌肤胜雪,容颜清丽,虽然睡眼还有些惺忪,但己初具王妃的华美风姿。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看。”
随后,他牵着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打开了桌上那个巨大的紫檀木妆奁。顿时,珠光宝气几乎要溢出来,里面各式各样的簪、钗、步摇、璎珞、耳珰……琳琅满目,材质从金银玉石到珍珠翡翠,应有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
他俯身,从背后环住她,下巴轻搁在她发顶,看着镜中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小脸,柔声问:“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随便挑。若是这些都不喜欢,明日我再让下面珠宝铺子的人送些新的样式过来任你选。”
舒越看着眼前这一大片金光闪闪、琳琅满目的首饰,感觉眼睛都要看花了。她想象了一下把这些沉甸甸、叮当作响的东西全都戴在头上的感觉,不由地缩了缩脖子,很是干脆地摇了摇头:“不要了……感觉戴在头上好重,走路都不方便了。”她还是喜欢轻便简单点。
封祁闻言,真是哭笑不得。这些可是多少女子求之不得的精品头面,到了她这里,竟被嫌弃太重了?
他拗不过她,又不想她今日太过素净,最终无奈地从妆奁里挑出几支做工精致、玉质温润通透的玉簪,递到她面前,妥协道:“那就不戴那些重的。只戴这几支玉簪可好?不会累的。”
舒越接过那几支玉簪,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确实要比其他首饰轻不少,样式也简洁雅致,这才点了点头,同意道:“好吧。”
封祁这才松了口气,带着她洗漱后,唤了候在外面的侍女进来为她梳妆打扮,自己则在一旁看着。
收拾妥当后,舒越眉眼间依旧带着一丝晨起的慵懒和无精打采。
封祁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失笑,牵起她的手,建议道:“时辰尚早,走,先去花园里走走,醒醒神?”
舒越一听到“去花园”,顿时想起了昨日那个秋千,眼睛立刻亮了几分,侧过头看他,带着期待问道:“去荡秋千吗?”
封祁见她果然来了精神,笑着点头应允:“嗯,去荡秋千。”
舒越闻言,也不懒散了,甚至不用封祁牵着,反而主动反手拉住他的大手,兴致勃勃地就往花园方向小跑而去。
封祁被她这难得的主动和雀跃感染,唇角笑意加深,也就由着她拉着自己,放慢脚步配合着她的速度。
身后,几名随身伺候的侍女见状,连忙相互对视一眼,默契地快步跟了上去。今日府中设宴,王妃代表的是王府的颜面,该有的仪仗和排场还是需有的,她们必须时刻跟随伺候。
到了秋千架旁,舒越迫不及待地坐了上去,封祁在她身后轻轻推着。秋千荡起来,带来熟悉的轻盈感,舒越的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然而,荡了一会儿,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周围垂手侍立、安静候命的几名侍女,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在域国皇宫那些年,她早己习惯了一个人待在角落,或是和师父师姐相处,突然被这么一群人围着,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玩秋千的兴致也大打折扣。
她停下秋千,扭过头看向封祁,小声商量道:“能不能……让她们站远一点?”她指了指那些侍女,“她们在这,我好别扭。”
封祁闻言,走到她面前,耐心地给她解释:“越越,你现在是祁王妃,按照规制,本就有八名侍女随侍左右。今日府中设宴,来往宾客众多,你身边若是无人伺候,反倒让人看轻了你。”
舒越看了看那些恭敬站着的侍女,又看了看封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坚持道:“可是……这会又还没有别人来,就我们在这里玩……能不能先让她们站远一点点?等有人来了再让她们过来?”她实在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围着玩耍。
封祁见她浑身不自在,小脸都皱起来了,心下一软,终究还是妥协了:“好吧。但说好了,一会儿宴席开始,出门见客时,必须让她们跟着,可好?”
舒越见他答应,立刻点头如捣蒜:“好!”
封祁这才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对着那群侍女挥了挥手:“你们先退远些候着,没有吩咐不必近前。”
“是。”侍女们恭敬应声,低着头,步履轻盈地退到了远处廊下,既保证了能随时看到王妃的情况,又不会让她感到过于压迫。
侍女刚退开,管家便匆匆走来,禀报道:“王爷,公良将军己经到了,正在前厅等候,说是有事求见。”
封祁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他转身对着又开始自在荡秋千的舒越温声道:“越越,你先在这里玩一会儿,若是有什么事,就唤丫鬟去做。我去去就回,一会儿过来接你一起去前厅。”
舒越闻言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脚尖一点一点地,让秋千微微晃动着:“知道啦,你去吧。”
封祁又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确认她自得其乐,并无不适,这才转身离去。经过廊下那群侍女时,他脚步未停,只淡声吩咐了一句:“照看好王妃。”
侍女们齐齐躬身,声音压得极低却无比恭敬:“是,王爷。”
短短一日多的工夫,她们早己看得分明,王爷对王妃是何等上心与宠爱,她们自然丝毫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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