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捡起铜哨子，发现哨身刻满了名字，除了失踪的祭品，还有几个熟悉的 —— 是历代守江人的名字。最末尾刻着林深的名字，旁边画着个小小的太阳，和当年在袖口的涂鸦一模一样。
“其实我没走。” 林深的身影在月光中忽明忽暗，“我变成了守江人，不过是好的那种。你看，” 他指向江面，无数片槐树叶正在组成堤坝的形状，挡住上游漂来的垃圾，“以后再也不用献祭了。”
陈默突然说不出话。他想起黑石上的血迹，想起林深最后那条短信，原来好友从未真正离开，只是换了种方式守护着他和这条江。铜哨子在掌心发烫，与另一只哨子共振，发出清越的和声，像首只有他们能听懂的歌。
天快亮时，林深的身影开始消散。“下周你的连载结局，我会来看的。” 他最后说，指尖在陈默掌心的疤痕上轻轻一点，那里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像真正的触碰。
陈默在江滩上坐了很久，首到第一缕阳光照在铜哨子上。他把两枚哨子并排放进衬衫口袋，贴身的位置传来轻微的震动，像两颗依偎在一起的心脏。回家的路上，他看见晨练的老人在槐树下捡树叶，说这树今年长得特别好，叶子能入药。
连载结局刊登那天，编辑部收到个匿名包裹。陈默拆开牛皮纸，里面是本线装笔记本，封面用槐树叶压着 “赠陈默” 三个字，字迹是林深特有的斜体。翻开第一页，是幅钢笔素描：两个少年蹲在槐树下，其中一个正把铜哨子塞进另一个嘴里，旁边写着 “2012 年 6 月 15 日”。
那是他们第一次发现守江人木屋的日子。陈默记得那天林深非要演示哨子能召唤河神，结果被路过的老太太骂了句 “小兔崽子”。笔记本里贴着各种零碎：褪色的电影票根、半块干硬的橡皮、还有片压平的槐树叶，叶脉处用红笔写着 “等你写完”。
“陈编辑，读者来信快堆成山了！” 小张抱着摞信封冲进办公室，眼睛亮得像星星，“大家都在问结局里的铜哨子是不是真的，还有人说要去江滩找呢！”
陈默翻开最厚的那封信，信封里夹着片槐树叶，信纸上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旁边写着：“我也有个想守护的朋友。” 他突然想起林深初中时的作文本，每篇末尾都要画个小人，说那是他和陈默。
铜哨子在抽屉里震动起来。陈默拉开抽屉，发现笔记本里的槐树叶正在发光，与哨子里的光点连成金线。他把笔记本凑近窗口，阳光透过叶片照在稿纸上，那些打印体的文字开始扭曲，渐渐变成手写体，是林深和他的笔迹交织在一起，像极了当年传着写的秘密日记。
晚上去江滩散步时，陈默看见槐树下围了群孩子，其中一个正拿着片树叶吹哨子，声音虽然不成调，却带着熟悉的节奏。他走过去，发现孩子们在玩 “守护江水” 的游戏，用槐树叶拼成堤坝，阻止沙子流进江里。
“叔叔，你看这个！” 穿红裙子的小女孩举着枚捡来的铜哨子碎片，“是不是能召唤河神？”
陈默蹲下来，指着远处的芦苇丛：“不是河神，是个穿牛仔外套的大哥哥，他会帮我们看好这条江。”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头，把碎片放进用槐树叶做的小船里，轻轻推到江面上。
小船漂远时，陈默听见铜哨子的和声在风中响起。他知道林深就在附近，或许是某片晃动的树叶，或许是江面上的某个涟漪，又或许，就藏在他写下的每个字里，永远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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