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队的挖掘设备轰鸣声打破江滩宁静时，陈默正对着书桌上那本《最后的短信》发呆。
书页边缘不知何时沁出淡绿色的水渍，像槐树叶的汁液，而昨夜明明记得将书放进了密封的书套里。
“陈先生，考古队的李领队想找您聊聊。” 小张的电话带着电流杂音，“他们说老槐树的年轮里检测出了青铜器成分，怀疑树下有祭祀坑。”
陈默的指尖划过书页上突然多出的一行字——“树根下的眼睛在眨眼”。字迹是林深特有的连笔，却带着种不属于人间的冰冷，墨色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他猛地想起石箱里那本线装笔记本，翻开后发现夹着的槐树叶地图边缘，多出几个用金线标注的符号，与考古队公布的遗址勘探图重叠了三处。
推开出版社大门，穿卡其色冲锋衣的女人正站在走廊尽头。她戴着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窗外的槐树叶影，胸前别着枚青铜纹饰的徽章，图案是简化的槐树锁链——和周砚风衣上的标记如出一辙。
“李砚秋，省考古所的。” 女人递来的名片边缘有细密的齿痕，像被人反复啃咬过，“听说您是研究江滩民俗的专家？尤其是守江人传说。”
陈默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红绳上，绳结是种罕见的“水缚结”，守江人笔记里记载过，是用来捆缚祭品防止挣脱的。
“我只写故事。” 他侧身避开对方伸来的手，口袋里的铜哨子突然发烫，“你们的挖掘范围，是不是超出了审批区域？” 李砚秋的眼镜片闪过一丝绿光：“您怎么知道？” 她突然凑近，呼吸里带着槐树叶腐烂的甜腥，“其实我们在找一件叫‘镇水灵’的青铜器，据说能让江水改道。您书里写的铜哨子，或许就是它的配件？”
这句话像冰锥刺进陈默的记忆——林深最后那通未接来电的背景音里，除了江水声，还有类似金属碰撞的脆响。他猛地翻开随身携带的书，第173页凭空多出半页插图：月光下的祭祀坑旁，七个穿蓑衣的人影围着青铜鼎，鼎口插着的铜哨子正在发光，而鼎底刻着的符号，与李砚秋徽章上的图案完全重合。
“这本书会自己写故事？” 李砚秋的声音带着笑意，伸手想去碰书页，却被突然弹出的槐树叶尖刺划破手指。血珠滴在插图上，青铜鼎的纹路竟开始流动，像活过来的蛇。
陈默合上书本，铜哨子的烫意顺着掌心蔓延到心脏。他想起林深亡灵消散前的眼神，那不是告别，是警告。“挖掘会引发江水倒灌。” 他盯着对方流血的手指，血珠在地面聚成小小的漩涡，“你们根本不是考古队。” 李砚秋突然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张布满细小鳞片的脸。
“守江人只是代号，” 她的声音变得嘶哑，像水泡过的木柴，“我们是江水的后裔，需要‘镇水灵’唤醒沉睡的祖先。”
窗外的老槐树突然剧烈摇晃，树叶拍打玻璃的声音组成摩斯密码。陈默掏出手机翻译，屏幕上跳出三个字：“祭坛下”。他想起石箱地图上被金线圈住的位置——正是考古队现在挖掘的核心区域，而那里的正上方，是城市最大的地下水库。
书页再次自动翻开，这次出现的是林深的字迹：“他们在找能听懂青铜说话的人，你的血能让‘镇水灵’苏醒。” 字迹下方，一片新鲜的槐树叶正在枯萎，叶脉间的纹路化作无数细小的锁链，缠绕向陈默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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