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地里突然冒出细密的绿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槐树苗。可那些叶片不是常见的卵形，而是细长如柳叶，边缘还带着锯齿，在晨光中泛着金属般的冷光。陈默注意到树苗的根系是暗红色的，像是用凝固的血液浇灌而成，而每片新叶展开时，都会从叶尖滴落一滴透明的液体，落在灰烬上便发出滋滋的声响，升起一缕白烟。
他怀里的尸体突然轻颤了一下，手腕上的红绳开始褪色，原本鲜亮的红色顺着绳结渗进林深的皮肤，留下蜿蜒的血线。陈默这才发现，林深的指甲缝里塞满了黑色的灰烬，指尖还捏着半片没烧尽的槐树叶，叶脉处隐约能看见用鲜血写的字，像是个 “等” 字。
手机在这时再次亮起，屏幕上没有新短信，只有壁纸变成了燃烧的槐树。火焰中隐约有个模糊的身影在挥手，背景音里传来水流声，还有铜哨子断断续续的鸣响。陈默放大图片，发现那身影的手腕上也系着红绳，绳子末端的铜哨子正在火焰中慢慢熔化，化作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屏幕边缘滴落，在手机壳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水洼里突然浮现出倒影，不是他此刻的模样，而是十年前的自己。少年陈默正把铜哨子扔进江里，林深在旁边哭喊着什么，嘴唇翕动的形状分明是 “别扔”。倒影里的江水突然涨潮，漫过少年的脚踝，那些被浸湿的沙地上冒出无数只手，抓着少年的裤脚往下拖。
树桩周围的灰烬突然腾空而起，浮生反骨崽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在半空中组成完整的铜哨子形状。随着怀表指针归位的 “咔嗒” 声，那些灰烬哨子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所有的槐树苗同时剧烈摇晃，叶片摩擦的声音竟组成了清晰的话语：“还没结束……”
陈默怀里的尸体猛地睁开眼睛，瞳孔里没有丝毫神采，只有流动的灰烬。他听见林深的声音从胸腔里传来，混杂着树叶的沙沙声：“它们要找齐所有碎片……”
话音未落，尸体手腕上的半枚铜哨子突然飞了出去，与空中的灰烬哨子合二为一。一道刺目的红光闪过，陈默感到掌心传来灼痛，昨天被玻璃划破的伤口正在渗出黑色的血珠，滴在沙地上便燃起幽蓝的火苗，将那些新生的槐树苗圈在中央。
火焰中传来孩童的笑声，像是有无数个孩子在拍手。陈默这才看清，每片新叶的背面都印着个小小的人影，正随着叶片的摆动而跳跃。而那些灰烬组成的人脸，此刻正一个个钻进槐树苗的枝干里，让原本纤细的树干迅速变得粗壮，树皮上渐渐浮现出五官的轮廓。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林深，尸体的嘴角还保持着微笑的弧度，可眼眶里渗出的不再是泪水，而是黑色的灰烬，顺着脸颊落在陈默的手背上，烫得他几乎要松开怀抱。
手机壁纸里的火焰渐渐熄灭，露出烧尽的树桩。而树桩的裂缝里，正慢慢钻出一只手，手里攥着半片焦黑的槐树叶，叶脉处的字迹在屏幕光线下清晰起来 —— 不是 “等”，而是 “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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