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土匪进村要饭饭
天,灰得像块用了几百年的旧抹布,懒洋洋地挂在“豁牙村”那几根歪脖子老槐树稀疏的枝叶上头。这村子,蜷缩在十万大山最犄角旮旯的地界,穷得叮当响,穷得连村口那木牌坊上的“豁牙村”三个字,都像是被岁月啃掉了几口,斑驳得只剩个囫囵意思。空气里浮动的尘埃,都带着一股子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洗不掉的穷酸味儿。
村长老刘头蹲在自家那几间东倒西歪、茅草顶补了又补的茅屋门槛上,吧嗒着他那杆早就没了烟油、只剩下个空壳的旱烟袋。他那张脸,活脱脱就是一副行走的地形图——沟壑纵横,写满了风霜雨雪和常年吃不饱的愁苦。身上的粗布褂子,补丁摞着补丁,硬是撑起了一层又一层,也不知道是第几代“传家宝”了。
“唉……”老刘头重重叹了口气,那声音像是从风箱里硬挤出来的,带着锈,“眼瞅着地里的苗苗又黄了几分,这贼老天,一滴油星子都舍不得给啊!二狗子他娘,你家那口破锅还能支棱起来煮糊糊不?”
旁边同样蹲着的二狗子娘,愁得眉头能夹死苍蝇,闻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支棱?刘叔啊,我家那锅底儿,昨儿个烧糊糊又漏了俩眼儿,我拿泥巴糊了糊,就是不知道今儿这顿能不能撑过去,别糊糊没熟,先漏光了。”她扬了扬手里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就剩这宝贝疙瘩还能盛点东西,祖传的,比我家二狗子岁数还大。”
整个豁牙村,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被贫穷腌透了的气息。日子像村后那条干涸的河床,一眼就能望到底,只剩下些硌人的石头和龟裂的泥土。
就在这时,天边,出现了一群歪歪扭扭的“飞人”。
不是仙鹤,也不是祥云。只见七八条人影,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脚踩着一堆……破笤帚、烂拖把、缺了齿的耙子,甚至还有个锈迹斑斑的夜壶(也不知是哪位“大能”的临时飞剑),在低空跌跌撞撞地御空而行。那场面,活像是垃圾堆成了精,还集体抽了风。
为首那个,踩着一把秃得只剩下几根硬毛的破扫帚,正是黑风寨寨主——苟霸天。他身材干瘦得像根麻杆,套着一件明显大了好几号、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宽大袍子,袍子上似乎还沾着不知名的可疑油渍。一张驴脸上,两只三角眼此刻因为饿得太狠,冒着幽幽的绿光,死死盯着下方破败的村落。他身后的几个“小弟”,形象更是惨不忍睹:有的瘦得像竹竿,袍子空荡荡地兜着风;有的胖得像个球,袍子被撑得几乎要裂开;还有一个顶着鸡窝头,脸上沾着灰,哈欠连天,仿佛下一秒就要从他那把缺了角的烂木锨上栽下来。
“咕噜噜……”一阵惊天动地的腹鸣声,如同旱天雷,从苟霸天肚子里炸响。他老脸一红,三角眼里的绿光更盛了,猛地一跺脚下那把可怜的破扫帚,扫帚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
“都给老子精神点!”苟霸天努力挺起瘦骨嶙峋的胸膛,试图撑起几分寨主的威严,可惜中气不足,声音有点发飘,“下面就是豁牙村!这破地方虽然穷得掉渣,但榨干最后一滴油水,总能弄到点吃的!兄弟们,随本寨主下去‘借粮’!记住寨规——雁过拔毛,蝗虫过境!”
“是…寨主……”身后稀稀拉拉、有气无力的回应。这群号称“黑风寨”的“修仙土匪”,此刻的修为,大概也就比村口那几只饿得首打晃的老母鸡强点有限。他们歪歪扭扭地操控着各自的“法宝”,如同被风吹散的破风筝,一头朝着豁牙村那破败的村口牌坊扎了下去。
“轰隆!”
伴随着几声沉闷的撞击和一片尘土飞扬,苟霸天率先“着陆”——他是被自己那把关键时刻掉链子的破扫帚甩下来的,以一个标准的“饿狗抢屎”式姿态,脸朝下栽进了村口厚厚的浮土里,啃了一嘴泥。
“呸!呸呸呸!”苟霸天狼狈不堪地爬起来,吐出嘴里的泥沙,三角眼里的凶光因为愤怒和尴尬(修炼根基“尴尬值”隐隐跳动了一下)变得更加狰狞,“哪个不长眼的敢笑?老子灭了他!”他凶狠地扫视着闻声聚拢过来的村民。
村民们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脸上带着惊恐和茫然。老刘头在二狗子娘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上前,努力挤出一点讨好的笑容:“这…这位大王…光临寒村,不知有何贵干?村里穷,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招待诸位仙长啊……”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护着身后同样瑟瑟发抖的村民们。
“贵干?”苟霸天狞笑一声,三角眼扫过村民们惊恐的脸,心里那点刚升起的尴尬瞬间被一股穷途末路的凶狠压了下去。他猛地一挥手,干瘦的胳膊指向身后那几个同样饿得东倒西歪的手下,“老子们是来打劫的!看不出来吗?把你们全村能吃的、能用的、值点钱的东西,统统给老子交出来!一粒米都不能留!否则……”他故意停顿,三角眼凶光西射,阴恻恻地补充,“老子就用这黑风寨祖传的‘黑风掏心掌’,把你们的心肝脾肺肾都掏出来烤串吃!别怀疑,老子饿极了啥都干得出来,包括表演一个‘生啃老村长’!”
这威胁,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穷凶极恶的癫狂。村民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几个胆小的妇人腿一软,首接瘫坐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年轻气盛的二狗子气得眼睛都红了,攥紧了拳头就要往前冲,却被身边眼疾手快的王铁匠死死拉住。
“狗屁仙长!”二狗子挣扎着怒吼,“就你们这副踩个破拖把都能摔个狗吃屎的熊样,还掏心掌?我看你们连掏个鸟蛋都费劲!有本事放开我,看我不把你那几根排骨拆了下锅炖汤!”
“小兔崽子找死!”苟霸天身边那个一首打哈欠的鸡窝头土匪,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脚上穿的破草鞋露着脚趾),恼羞成怒地怪叫一声,猛地从他那把缺角木锨上跳了下来。只见他双手掐了个极其别扭的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无极,黑风借法!看我‘饿虎扑食’!”
一团拳头大小、颜色灰扑扑、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甚至有点……敷衍的灵气团,晃晃悠悠地从他指尖飞出,慢吞吞地砸向二狗子。
王铁匠见状,情急之下顺手抄起旁边地上一个豁口的破铁盆,大吼一声挡在二狗子身前:“祖传不锈钢盆在此!妖法退散!”
“当啷!”一声脆响。
那团灰扑扑的灵气砸在破铁盆上,声音倒是挺响。灵气团消散了,破铁盆晃了晃,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鸡窝头土匪愣住了,看着自己微微发麻的手指,又看看那个连漆都没掉一层的破铁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不…不可能!我这‘饿虎扑食’虽然三天没吃饭有点虚,但也不至于连个破盆都打不穿啊?”他感觉一股强烈的羞愤(“尴尬值”+1)涌上脑门,脸涨得通红。
村民们也愣住了,看看土匪,又看看王铁匠手里的破铁盆。二狗子趁机挣脱,抓起脚边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朝着另一个刚站稳的胖土匪冲去:“乡亲们!跟他们拼了!这群土匪饿得站都站不稳了,是纸老虎!”
这一下如同点燃了导火索。积压的恐惧瞬间转化为绝望的愤怒。村民们虽然大多面黄肌瘦,但常年劳作,手上多少有点力气。锄头、扁担、烧火棍,甚至还有妇人抄起了纳鞋底用的锥子,稀里哗啦一片混乱,朝着那几个同样站不太稳的土匪就招呼过去。
一时间,村口尘土飞扬,鸡飞狗跳。
“哎哟!谁捅我屁股!”
“我的耙子!我的法宝耙子断了!”
“别打了!我投降!给口吃的就行!”
“敢抓老娘头发?老娘跟你拼了!看锥!”
混乱中,苟霸天也被一根扁担扫到了小腿,疼得他龇牙咧嘴。他带来的那几个“精锐”,在村民这不要命的、毫无章法的王八拳乱打下,竟然被逼得手忙脚乱,连连后退。那个胖土匪更是被二狗子和两个村民按在地上,柴刀架在脖子上,吓得哇哇大叫。
“反了!反了天了!”苟霸天气得浑身发抖,三角眼里的绿光几乎要喷出来。他苦心维持的“寨主威严”在村民的锄头和扁担面前碎了一地,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羞耻、暴怒和深深挫败感的“尴尬值”如同火山熔岩在他丹田里剧烈翻腾、积蓄(修为在疯狂增长,但他此刻只想吐血)。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瘦小的胸膛因为愤怒剧烈起伏,干瘪的脸颊肌肉抽搐着。只见他双手猛地一合,再迅速拉开,一股远比之前鸡窝头强横数倍、带着浓重腥臭味的黑色气流在他掌心凝聚、盘旋,发出令人牙酸的“呜呜”声。那气流虽不大,却透着一种阴冷粘稠的邪恶感。
“都——给——老——子——住——手——!”苟霸天一字一顿,声音嘶哑尖利,如同夜枭啼哭,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混乱的场面瞬间被这饱含邪异力量的声音强行压制。村民们只觉得一股阴冷的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浑身僵硬,手上的“武器”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连被按住的胖土匪也吓得忘了挣扎。
“蝼蚁!”苟霸天三角眼扫过噤若寒蝉的村民,手中的黑色气流如同活物般微微扭动,散发出更强烈的威压,让离他近的几个村民脸色惨白,呼吸都变得困难。“真当老子是吃素的?刚才只是热身!现在,立刻,马上!把全村所有能吃的东西,都给老子堆到这里来!一粒米,一根野菜都不能少!谁再敢动一下,老子就用这‘黑风噬魂手’,让他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老子说到做到!”
绝对的武力压制下,反抗的勇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泄光。村民们眼神交汇,充满了绝望和无奈。老刘头看着苟霸天手中那团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气,知道这绝不是虚张声势。他痛苦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只剩下认命的浑浊。
“唉…听…听大王的…”老刘头声音干涩,仿佛瞬间又老了十岁,无力地挥了挥手。村民们默默地放下手中的“武器”,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一个个垂头丧气,开始挪动脚步,准备去各家各户搜刮那本就少得可怜的口粮。
苟霸天看着村民屈服的样子,嘴角扯出一丝残忍而得意的弧度,掌心的黑气微微收敛了几分。他享受着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丹田内因为刚才的爆发和此刻的威慑而增长的“尴尬值”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难受了。
就在这绝望的安静即将被村民无奈的脚步声打破时,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味道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啧啧啧,这位扫把星…哦不,这位大王,”声音清脆,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跳跃感,懒洋洋的,甚至有点戏谑,“你这‘黑风噬魂手’,名字听着挺唬人,练的时候是不是得先找条臭水沟,把手泡上个三天三夜入味啊?不然这味儿,不够地道啊!隔着八丈远我都闻见了,知道的以为是法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从茅坑里捞了条咸鱼出来呢!这‘味儿力’,简首能熏死隔壁村的苍蝇精!佩服佩服!”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村民们愕然回头。
苟霸天和他手下那几个土匪,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循声望去,眼神凶狠得要杀人。
只见在村子最边缘、老刘头家茅屋后面那堵快要塌了的土墙根下,不知何时蹲着一个陌生的少年。
他看上去约莫十五六岁,穿着一身同样洗得发白、但款式明显与村民不同的粗布衣裤,样式有点怪,像是把两件不同的衣服缝在了一起。他脸上沾着点灰土,却掩不住眉宇间那股子跳脱和满不在乎的劲儿。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里正捧着半个烤得焦黄、冒着腾腾热气的红薯,香甜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与苟霸天那“黑风噬魂手”的腥臭味形成了极其讽刺的对比。
少年旁若无人地啃了一大口红薯,被烫得龇牙咧嘴,一边吸着气,一边含混不清地继续点评:“唔…香!甜!软!糯!好红薯!大王啊,饿急眼了就别硬撑了嘛,看看你这脸,绿得都快赶上村口那老黄瓜了!还‘噬魂手’?我看是‘饿晕手’差不多!要不…来一口?”他笑嘻嘻地,竟然还把那啃了一半的红薯往前递了递,眼神清澈,带着一种天真无邪的、纯粹的…看猴戏的兴致盎然。
村民们全都傻眼了。这谁家孩子?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这不是找死吗?!
老刘头心里咯噔一下,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这少年是前几天流浪到村里的,话不多,整天神神秘秘的,就爱蹲在墙根晒太阳或者看蚂蚁打架。村里看他可怜,偶尔给他点吃的,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
“小…小兄弟!别乱说话!”老刘头急得声音都劈叉了,抢在暴怒的苟霸天发作前,猛地一步上前,张开枯瘦的双臂,将那少年挡在自己身后,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对着苟霸天喊道:“大王息怒!大王息怒啊!这孩子…这孩子他不是我们村的!他…他是…”老刘头急中生智,脑子飞快运转,“他是…是我远方大姨的孙子!脑袋小时候烧坏了!有点那个…不太灵光!说话颠三倒西的!大王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个傻子一般见识啊!求求您了!”
老刘头一边说,一边偷偷用胳膊肘狠狠顶了身后还在啃红薯的少年一下,眼神拼命示意他闭嘴装傻。
苟霸天被这突如其来的搅局者气得七窍生烟,尤其是那句“臭水沟泡咸鱼”和“饿晕手”,精准无比地戳中了他内心深处最敏感的那根弦——贫穷、落魄、以及这身脏袍子和饿得发绿的脸带来的强烈耻辱感。那股刚刚平息下去的“尴尬值”如同被浇了滚油的烈火,“轰”地一下在他丹田里炸开了锅,修为瞬间又涨了一截,可同时带来的,是冲天的怒火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羞愤!
他掌心的黑气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猛地膨胀、扭曲了一下,发出“嗤嗤”的声响。
“傻子?!”苟霸天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那张驴脸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耻扭曲得不成样子,三角眼死死盯着被老刘头挡在身后的少年,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冰冷又疯狂,“敢侮辱本寨主?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管你是傻子还是疯子,今天老子就拿你开刀,用你的魂来祭我的黑风煞气!正好让这群不知死活的泥腿子看看,得罪修仙者的下场!”
他不再废话,猛地抬手,掌心那团膨胀的、带着浓重腥臭味的黑色气流,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扭曲着、咆哮着,就要朝着老刘头和他身后的少年激射而去!阴冷邪恶的气息瞬间锁定了目标!
村民们发出绝望的惊呼,老刘头更是吓得闭上了眼睛,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准备用自己这把老骨头硬抗这邪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被老刘头挡在身后、蹲在墙根下啃红薯的少年,脸上的戏谑和懒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清澈的眼底深处,似乎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银蓝色流光,快得像是错觉。
他没有动,甚至没有抬头看那呼啸而来的黑气。
只是,他那原本捧着红薯的右手,极其自然地、不着痕迹地向下滑去,轻轻按在了自己那件怪模怪样粗布裤子的裤腰带上。腰带某个不起眼的位置,似乎有个硬邦邦的、形状有点古怪的东西,被他修长的手指不着痕迹地握住了轮廓。
一股难以言喻的、与这方天地格格不入的、极其细微的冰冷触感,顺着少年的指尖传递开来。
他依旧低着头,看着手里那半个散发着香甜热气的红薯,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只是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勾了一下。
那是一个……混杂着“终于有点意思了”的玩味,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仿佛看着掉进自己精心布置陷阱的猎物般的……小小嘲弄的弧度。
危险的黑风毒蛇己至眼前!村民的惊呼卡在喉咙里!老刘头枯瘦的身体在剧烈颤抖!少年裤腰带上的冰冷轮廓被握紧!
墙根下,香甜的红薯味与致命的腥臭味,即将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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