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瀑布轰鸣，水汽弥漫。岩洞内却异常干燥，只有水滴落入石洼的单调声响。谢洵盘膝坐在那里，闭目调息。那颗“三日续”的效力正在他体内化开，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那抹病态的灰败己彻底散去，呼吸悠长平稳，带着一种内敛的力量感。
我靠在洞口，借着藤蔓缝隙警惕地观察着外界，手里无意识地着匕首冰冷的鞘。
“别了…”谢洵忽然开口，眼睛依旧闭着，“…再…那匕首都快被你盘出包浆了…听得人心烦。”
我动作一顿，没好气地收回手。“嫌烦就快点好，省得拖后腿。”
他低笑一声，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清亮如昔，甚至因这几日的生死煎熬而更显深邃，此刻正带着一丝玩味看着我。“…担心我？”
“担心你死得太慢，耽误正事。”我硬邦邦地顶回去，别开视线。
他也不恼，慢慢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老狐狸留下的那点家底…果然够劲…”他走到水潭边，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水珠顺着他清晰的下颌线滴落，“…说说吧，外面现在是什么光景？顾大楼主…把他的王八盖子…修得如何了？”
我将这几日观察到的——黑衣监军愈加频繁的巡逻、工匠们麻木却惊惶的神色、物资运输路线、以及那顶纹丝不动却散发着无形压力的玄色帐篷——仔细说与他听。
谢洵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的岩石上划拉着什么，眼神冷静得可怕。
“…王八盖子扎得挺硬…”他听完，嗤笑一声，“…可惜…再硬的壳子…也防不住里面的肉…先烂掉。”他抬眼看我，“…那些本地招来的傭兵…哪个寨子的最多？领头的是谁？摸清了吗？”
我点头。这几日我并非只守着洞口。“多是黑石寨和溪木寨的人。领头的是个独眼，叫戈瓦，脾气暴躁，贪财，但对手下还算护短。最近因为伤亡和补给的问题，己经和那些黑衣监军发生过几次口角。”
“戈瓦…”谢洵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贪财…护短…好啊…就怕他没弱点。”
他沉吟片刻，忽然问道：“…这附近…有没有…那种喝了能让人胆子特别大、嘴巴特别松的‘好东西’？”
我立刻明白过来：“西南有种‘忘忧草’，掺酒里，半碗下去，祖宗十八代都能掏出来。”
“搞点来。”谢洵言简意赅，“…再弄两套…像样点的傭兵皮。”
当夜，月黑风高。我如同暗夜里的蝙蝠，悄无声息地潜入黑石寨傭兵驻扎的区域。弄到两套半旧的皮甲和一把散发着浓烈汗臭和酒气的“忘忧草”并不算太难。
第二日傍晚，靠近溪流的一处相对僻静的篝火旁，几个黑石寨的傭兵正围坐着喝酒吹牛，气氛却有些沉闷。独眼戈瓦也在其中，脸色阴沉地灌着闷酒。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师父复活了？要带我掀翻整个江湖》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我和谢洵换上了那两套皮甲，脸上抹了泥灰，低着头，端着酒碗，状似无意地靠近，坐在了篝火外围的阴影里。
谢洵先是闷头喝了两口粗劣的苞谷酒，被呛得低咳了两声，引来旁边傭兵不耐烦的瞥视。他立刻陪着笑，用半生不熟的官话混着刚学来的几句土语抱怨：“…咳…这鬼地方的酒…真他娘的冲…比俺们北边的烧刀子还够劲…”
一个喝得有点上头的傭兵嗤笑：“…北边来的？跑这鬼地方来找死？”
“…唉…讨口饭吃嘛…”谢洵叹了口气，演技精湛得令我侧目，“…谁知道这活儿这么邪性…天天钻那黑窟窿…兄弟们都折了好几个了…连个响动都没听见…”
这话立刻戳中了篝火旁的痛处。几个傭兵的脸色都难看起来，喝酒的动作也慢了。
独眼戈瓦猛地将酒碗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只独眼里闪烁着暴躁和晦暗的光：“…妈的…闭嘴！喝你的酒！”
谢洵立刻缩了缩脖子，做出害怕的样子，却又小声嘀咕，确保周围人都能听见：“…俺就是怕嘛…听说那洞子里…有吃人的东西…上次溪木寨的阿达…进去就没出来…他们寨老去找…那些穿黑衣服的…屁都不放一个…”
气氛更加压抑。另一个傭兵忍不住压低声音接话：“…何止阿达…前头探路的…就没几个全乎出来的…问就是意外…哄鬼呢！”
“就是！给的卖命钱是多…可也得有命花啊！”有人附和。
谢洵看火候差不多了，悄悄将捏碎的“忘忧草”粉末弹入酒坛，又主动给周围人添酒，包括戈瓦。“…几位大哥消消气…喝酒喝酒…说不定…是俺们想多了呢…”
掺了料的酒水下肚，效果立竿见影。原本压抑的恐惧和不满如同决堤的洪水，开始失控地倾泻。
“…想多？老子才没想多！”一个傭兵眼睛发红，猛地抓住谢洵的胳膊，“…兄弟…你不知道…那洞里…邪门！石头是活的！会动！还有…还有鬼哭！” “…那些穿黑衣服的…根本不在乎咱们死活！拿咱们当探路的牲口！” “…完事了…他们会不会…把咱们也…”有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戈瓦猛地一拍大腿，独眼里布满血丝，低吼道：“…都他妈给老子闭嘴！不想活了？！”但他自己的手也在微微颤抖，显然同样被恐惧和愤怒攫住。
谢洵适时地又给他倒满一碗“加料”的酒，压低声音，如同分享一个可怕的秘密：“…头儿…俺听说…北边的大人物…都这德行…用完了就扔…听说以前有个叫什么…‘渭水’的活儿…也是…死得不明不白…最后…连自己人都…”
他恰到好处地停住，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
“渭水…”戈瓦的独眼猛地一缩，死死盯住谢洵，“…你还知道什么？”
谢洵做出惊慌失措的样子，连连摆手：“…俺什么都不知道！俺就是…就是听人瞎传的…喝酒！喝酒！”
但怀疑和恐惧的种子，己经借着酒劲和药力，在这些亡命徒的心底疯狂滋生、蔓延。他们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带上了猜忌和一种兔死狐悲的寒意。
篝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这越来越浓的、冰冷粘稠的恐惧。
我和谢洵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退入更深的黑暗里，留下身后那一堆被谣言和药力点燃的、即将爆炸的柴薪。
“…火…点起来了…”谢洵的声音在黑暗中低沉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满意，“…接下来…就看这把火…能烧多旺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7OF1/)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