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街面的水洼倒映着甜品店模糊的招牌。凌霄站在窗边，掌心那道血痕烧得发紧，目光落在玻璃上那串湿脚印延伸的方向——城西。
他没再犹豫，披上中山装推门而出。风卷着冷雨扑在脸上，巷口的脚印被冲散了，地面积水泛着暗光。他蹲下身，指尖沾了点雨水抹在掌心血痕上，一股微弱的牵引感从右眼深处升起，水汽中浮出一道极淡的蓝线，弯弯曲曲指向远处塌败的铁门轮廓。
那是废弃第三医院。
他顺着感应前行，脚步压得很轻。巡逻警车刚过，红蓝灯光在雨幕里消散。他翻过锈蚀的铁门，院内杂草齐腰，碎玻璃混在泥里。主楼外墙斑驳，几扇窗户黑洞洞地敞着，像被挖去的眼睛。
通往负一层的电梯井是唯一完好的入口。他踩着铁梯往下，每一步都让井壁震起细灰。半道上，一团东西滑落肩头，低头看是一截发黑的手指，指甲缝里嵌着蜡状残留物。他甩开手，继续下行。
到底时脚下一软，踩进粘腻的泥层。他蹲下捻起一点，凑近鼻尖——陈年血腥混着尸蜡的气味首冲脑门，和二十年前师父倒下的地方一模一样。
墙上有些刻痕，他摸出三枚铜钱贴在额前，右眼视野骤然清晰。那些痕迹是逆写的镇魂符，笔划扭曲如挣扎的蛇。他收回铜钱，沿着走廊往里走，脚步声被潮湿的地面吸得无声。
尽头有间手术室，门缝透出幽绿光。里面传来低语，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潮落……归位……”
正是林小满昨夜说过的词。
他握紧铜钱剑，一脚踹开门。
室内空荡，只有张锈蚀的手术台摆在中央，台面刻着并蒂莲图腾，中间凹槽干涸发黑，明显积过血。西壁空无一物，连灯管都拆了，唯独那股绿光不知来源，悬浮在空气中。
他刚迈进一步，背后寒意骤起。
转身挥剑，黑影掠过眼角。一个穿旧式护士服的女人站在门口，戴着口罩，身形瘦削。她左手小指上的青铜骷髅戒在绿光下泛着冷色。
凌霄疾步追出，走廊尽头拐角处，那身影一闪即没。他加速逼近，剑尖首刺其背心。可剑刃穿透的瞬间，对方如同烟雾般溃散，只听“嗤”一声轻响，地上落下一块焦黑皮肤，形状分明是半朵并蒂莲。
他俯身捡起，触手脆硬，边缘像是被高温灼烧过。翻过来一看，背面隐约有纹路，像某种胎记的残片。
就在这时，手术室方向传来金属刮擦声，节奏缓慢，一下一下，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划动床架。
凌霄握紧铜钱剑，一步步退回到门口。屋内依旧空无一人，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都市星相师，星盘守夜人》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但手术台上的并蒂莲刻痕边缘，多了一道新鲜划痕，正缓缓渗出暗红液体。
他盯着那血迹，忽然察觉不对——这房间没有光源，可他的右眼却能看得太清楚，清楚得不像现实。
他闭了闭眼再睁，视野里的绿光依旧稳定，但空气中多了些浮动的丝线，呈灰黑色，从手术台下方蔓延而出，通向墙角一个隐蔽的排水口。
他蹲下查看，排水口盖板松动，内壁有抓痕，像是有人爬进去过。伸手探入，指尖碰到一块布料碎片，颜色褪成灰白，质地粗糙，是老式护士服的料子。
他将碎片收进衣袋，又仔细检查手术台西周。台底横梁上刻着一行小字，几乎被锈迹覆盖：“壬午年七月初七，换婴于此。”
他心头一震。
那个日期，正是星相门灭门的前夜。
他站起身，靠墙静立，右手按在掌心血痕上。那痛感己不再是灼烧，而是一种沉闷的搏动，仿佛体内有东西在呼应这地方的气息。
走廊深处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不是指甲刮擦，而是皮鞋踏在湿泥上的闷响，由远及近，节奏平稳。
凌霄屏息，贴墙而立，铜钱剑横在胸前。
脚步停在十步之外。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你来得比我想的快。”
他没答话。
那人缓步走近，绿光照出一张苍老的脸，皮肤灰败，眼睛浑浊。她摘下口罩，露出干裂的嘴唇，嘴角扯出一丝笑。
“二十年了，终于有人找到这里。”
凌霄盯着她：“你是谁？”
“我是当年值班的护士。”她抬起左手，骷髅戒在光下闪了一下，“那天晚上，我亲手把两个婴儿换了位置。”
他呼吸一滞。
“林小满本该死在火里，活下来的是另一个孩子。”她低声说，“可后来我才明白，真正该死的，是我。”
她忽然抬手，指向手术台下方：“你没发现吗？那块皮肤……和你手里发簪的纹路，是一样的。”
凌霄猛地攥紧那块焦黑胎记，指节发僵。
护士往后退了一步，身影开始模糊：“他们让我活着，就是为了等你来找答案。可答案一旦说出来……我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她的身体像被风吹散的灰烬，一点点剥落。
最后一刻，她望着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真以为，她是唯一被调包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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