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隔离。消毒水的气味浓到刺鼻。
市局侧通道短暂封锁又解除，像一场无声的痉挛，除了少数几个核心人员，没人知道那辆幽灵般的黑色厢式车和它带走的、印刻着恐怖“印记”的遗体。恐慌被强行压在冰层之下，但裂缝己然存在。接触过遗体的医护人员和法医被紧急隔离，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惊疑不定和强装的镇定。
蓝司理被陈薇几乎是拖拽着，离开了技术队办公室那片低压风暴中心，回到了那间档案室。她反手锁上门，将他按在椅子上，递给他一杯温水，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呼吸。慢一点。”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像在给失控的机器下指令。
蓝司理机械地照做，温水滑过干涩灼痛的喉咙，稍微驱散了一点那彻骨的寒意。但他指尖依旧冰凉，身体时不时不受控制地轻颤一下，脑海里那嵌入皮肉的诡异符号和冰冷的电子音挥之不去。
“印记……Delta-Seven……”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地看向陈薇，“那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陈薇回答得极其干脆，她靠在对面档案架上，双臂抱胸，脸色凝重，“但从对方不惜冒险潜入市局带走遗体的行为来看，这‘印记’极其重要，且绝不能外泄。可能是某种身份标识、控制手段，或者……更糟的东西。”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他：“你‘看到’的细节，非常关键。尤其是那个序列号。Delta-Seven。这暗示至少存在一个序列，或许代表着不同的等级、批次或功能。”
功能？蓝司理胃里一阵翻腾。把人当成什么了？产品？
“当务之急，是‘海鸥号’。”陈薇将话题拉回可控的轨道，仿佛谈论一艘遥远的货轮比讨论人体上的恐怖印记更让人安心，“张工那边还在死磕通讯器芯片，但我们需要做多手准备。”
她拿出自己的平板，快速调出国际海事数据库的界面和几张卫星云图。“‘海鸥号’，利比里亚注册，总吨位一万二，散货船，船龄十五年。过去六个月的航线极其规律，频繁往返于东南亚——中东——东非这条线，但每次都会在公海那片坐标区域徘徊逗留一段时间，行为异常。”
屏幕上的航线图密密麻麻，但其中一个点被红色圆圈重点标注——那是一片远离主要航道的广阔公海。
“它在那里做什么？”蓝司理哑声问。
“不知道。可能是转运货物，也可能是……接收或投放什么东西。”陈薇放大那片区域的卫星图，只有一片蔚蓝，偶尔有云层遮挡，“公海执法难度极大，没有确凿证据和国际协作，我们甚至连靠近检查的理由都没有。”
她切换页面，调出一些模糊的、高倍望远镜拍摄的照片。“这是我们能动用的最高权限资源拍到的。距离很远，图像质量很差。但能看到甲板上堆放着标准的集装箱，以及一些……看起来像是自行加装的、非标准的罐体或设备，被帆布覆盖着，无法辨认。”
她的手指点着那些模糊的轮廓：“而且，注意它的吃水线。根据它申报的载货量，它的吃水比理论上应该深不少。它要么超载，要么……搭载了某些未申报的、密度很高的东西。”
化学品？矿石？还是别的什么？
蓝司理看着那些模糊的照片，试图集中精神去“感知”，但大脑依旧一片混沌疲惫，只有隐约的、针对那片海域的不安感，像远处的雷暴云层，低沉压抑。
“我们该怎么办？”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对手在公海上，拥有一艘幽灵般的货轮，而他们被困在陆地上，内部猜忌，损失惨重。
“两条路。”陈薇眼神冰冷，“一，等张工那边从芯片里挖出更多关于‘海鸥号’交接方式或目的的线索，哪怕只是一个频率，一个暗号。二，”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蓝司理身上：“我们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让国际海事组织或周边国家海岸警卫队同意我们登船检查的、无法拒绝的理由。”
“什么理由？”
“比如，可靠线报显示，‘海鸥号’上载有国际公约明令禁止运输的、高危的……‘化学品废弃物’。”陈薇缓缓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冰冷的算计，“或者，正在进行非法的人口贩运活动。甚至……恐怖主义关联。”
蓝司理的心沉了下去。伪造情报？这风险……
“但这需要时间运作，而且未必能成功。”陈薇话锋一转，“最快的办法，是让它自己进入我们的管辖水域。”
“它怎么会……”
“如果……它下一个要接应或投放的目标，就在我们的海岸线上呢？”陈薇的目光变得幽深，“如果B-17的入口，或者另一个需要‘清理’的知情人，就在某个偏僻的、能够停靠小型货船的港湾呢？”
她将平板转向蓝司理，屏幕上是放大的海都市及周边海岸线地图，上面标注了几个鲜红的、可能适合小型船只 destine（秘密）靠岸的废弃码头或天然岬角。
“我们需要预判它的下一步。”陈薇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力，“在你那些‘感知’碎片里，除了引擎声、绿色箱子，还有没有关于目的地、靠岸点的信息？任何感觉都行！”
蓝司理闭上眼，努力在一片疲惫和混乱中搜寻。
引擎的低频轰鸣……冰冷的海水……浓郁的、令人作呕的化学品味道……绿色的、密封的箱子……
画面晃动，模糊。
忽然，一个极其短暂的感觉闪过——不是画面，是一种触感和温度变化。
“……防波堤……”他猛地睁开眼，不太确定地喃喃，“……粗糙的……水泥……长满了……牡蛎壳……很凉……风很大……咸腥味里……混着那种味道……”
他顿了顿，努力捕捉那转瞬即逝的感知：“……然后……温度……好像突然……升高了一点……像靠近……某个……出口……”
陈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迅速在地图上查找：“防波堤……废弃……长满牡蛎……风大……”她的手指快速滑动，最终停留在海都市最东端、几乎与邻市交界处的一个点。
“东咀老渔港！废弃十几年了，有一条很长的破旧防波堤！符合你的描述！”她的语气带着发现关键线索的兴奋，“那里附近有很多早己废弃的渔业加工厂和储油罐！如果B-17有另一个出口，或者‘时痕’在那里有隐蔽的据点，完全可能！”
她立刻拿起加密电话，开始部署：“……调动东咀沿海所有能动用的监控资源！民用、海事、气象，全部都要！重点排查老渔港防波堤区域！搜索任何热源异常、近期人为活动痕迹！通知海警支队，加强该海域巡逻，注意任何可疑船只，尤其是夜间！”
命令一条条发出，整个机器再次因为一个模糊的“感觉”而高速运转起来。
蓝司理看着她雷厉风行的侧影，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
又一次。
他的痛苦感知，成了指引方向的唯一地图。
而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浩瀚未知的公海，是一艘可能装载着噩梦的幽灵船，是更多隐藏在海岸线阴影里的陷阱。
“海鸥号”……
这个名字，像海妖的歌声，诱惑着他们驶向更深、更危险的黑暗。
作者“废稿三千吨”推荐阅读《时空警探蓝司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7OL3/)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