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什么鬼东西！”小张捂着自己迅速红肿起泡的手指，疼得龇牙咧嘴，连连甩手。
旁边另一个老刑警脸色一变，立刻从勘查箱里掏出密封袋和镊子，小心翼翼地将那把掉落的猎枪隔离起来，避免更多人接触。
“强酸？还是强碱？”刘峰凑近看了一眼小张的伤口，眉头拧成了死结，又看向被铐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凶手，眼神变得极其锐利，“妈的，这王八蛋还在枪上涂毒？”
蓝司理的心却沉得更深。
不是荼毒。那味道…那滑倒他的油渍…和这腐蚀性液体，很可能是同一种东西！但这玩意出现在一支准备用来开枪杀人的猎枪上，太不合常理了！除非…
除非这东西本来不是用来对付枪的，而是另有用途，不小心沾染上了？或者…是故意布置的？
他猛地想起第二次时间线里，那声奇怪的“闷响”和后来报警信息里提到的“闷响”。
“技术队！技术队到了没？”刘峰朝着门口吼道，“重点采样门口那摊油，还有这破枪！妈的，邪了门了！”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技术中队人员提着箱子挤了进来，开始紧张地忙碌起来，拍照、取证、采样。
蓝司理将彻底失去反抗意图的凶手粗暴地提起来，交给后面进来的同事押走。他最后瞥了一眼那个戴猴脸面具的家伙，对方低着头，看不到眼神，但那微微勾起的嘴角，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弧度，让他心里极度不适。
“行了，别琢磨了，人抓住比什么都强。”刘峰走过来，重重拍了拍蓝司理的肩膀，力道大得差点把他拍散架，“你小子今天…真他妈神了！等回去，你必须给老子原原本本解释清楚，你那预感到底是咋回事！”
蓝司理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比哭还难看。解释？他怎么解释？说老子重生了两回才换来这点情报？
“可能是…走了狗屎运吧。”他含糊地应付过去，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扫视着这个一片狼藉的客厅。
技术队的人正在仔细检查那滩油渍，其中一个年轻技术员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油渍边缘夹起一个极其微小的，亮晶晶的碎片，放进证物袋。
“这啥？玻璃碴子？”旁边有人问。
“不像…像是某种…容器碎片？怪怪的。”技术员嘀咕着，贴上标签。
蓝司理的心跳漏了一拍。容器？装那种腐蚀性液体的容器？被打碎了？所以才有那声“闷响”？
越来越多的碎片开始在他脑海里拼接，但拼出来的图案却更加扑朔迷离。
这个现场，远不止一场简单的入室抢劫杀人未遂。
“峰哥，蓝哥，”一个小警察跑过来汇报，“初步问了一下楼下邻居，说案发前确实听到摩托车声，没多久就听到楼上吵吵，然后就是那声闷响和后来的枪声。还有…502的住户信息查到了，叫张超，是个搞化学试剂销售的，平时独居，人好像有点孤僻。”
化学试剂销售？
蓝司理和刘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难怪有这种奇奇怪怪的化学品！
“户主人呢？”刘峰追问。
“没找到。屋里屋外都搜了，没人。打电话关机了。邻居说好像有两天没见到他出门了。”
户主失踪了？
蓝司理感到一阵寒意。上一次（或者说上两次）时间线里，他们冲进来时凶手正在行凶或刚刚行凶完毕，目标明确就是刘峰，根本没顾及或者说没发现户主的问题。而这一次，因为他改变了进攻方式和时间点，凶手似乎没来得及完成所有步骤？或者…户主的失踪本身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案子变得复杂了。
但不管怎么说，废稿三千吨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现场控制住了，凶手抓住了，刘峰…活下来了。
这算是…成功了吧？
蓝司理看着正在指挥现场、虽然满腹疑虑但活蹦乱跳的刘峰，一首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松弛了一丝丝。一种巨大的、劫后余生的疲惫感席卷而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后续支援和勘察人员陆续赶到，现场被彻底封锁。蓝司理和刘峰作为主要行动人员，需要回去做详细笔录。
回到局里，自然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蓝司理那“神乎其神”的预感己经传开了，不断有相熟或不相熟的同事过来旁敲侧击地打听，眼神里混合着好奇、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或…怀疑。
蓝司理一律用“首觉”、“巧合”、“瞎猫碰上死耗子”糊弄过去，态度敷衍甚至有些暴躁。他现在没心情享受这种“崇拜”，只想赶紧做完笔录，然后一个人呆着，好好消化今天发生的一切，理清那些混乱的线索。
做笔录时，他刻意模糊了自己信息的来源，只强调了自己注意到“摩托车声”、“异常气味”等细节产生的“不好预感”，以及行动中的临场判断。
给他做笔录的内勤同事听得一愣一愣的，记录得飞快。
刘峰则在一旁添油加醋，把蓝司理夸得天花乱坠，什么“福尔摩斯附体”、“战神下凡”，眼神里的探究却丝毫未减。
好不容易熬到笔录做完，蓝司理几乎虚脱。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只想赶紧回家蒙头大睡。
“司理，”刘峰走过来，递给他一瓶冰水，表情严肃了些，“今天谢了。不管你是咋知道的，这条命，算你捞回来的。”
蓝司理接过水，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点。他摇摇头，没说话。
“但是，”刘峰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这事没完。那个失踪的户主，还有凶手枪上那鬼东西，以及你……你小子肯定有事瞒着我。等这案子结了，咱俩必须好好唠唠。”
蓝司理心里一紧，只能含糊地点头。
就在这时，小王拿着份文件匆匆走过来，脸色有点奇怪：“刘哥，蓝哥，技术队那边关于凶手的初步报告出来了。还有…有个小事。”
“说。”刘峰接过报告。
“就是…根据凶手身上搜出的证件和初步核对，这家伙就是个普通混混，有过几次偷鸡摸狗的案底，但……完全不像是能用出这种手段，还能搞到这种腐蚀性化学品的人。”小王顿了顿，语气更加疑惑，“另外，刚才指挥中心那边同步信息，说根据道路监控追踪，那辆邻居提到的摩托车，最后消失在了城西旧码头区那边。但是……”
“但是什么？”蓝司理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里的迟疑。
小王挠挠头：“但是旧码头区那边两个小时前报了个失踪案，失踪的是个女的，叫…叫张小雅。报案的是她室友，说下班就没见人，电话也打不通。本来就是个普通人口失踪，还没立案，就是备了个案。但这时间点…和摩托车消失的时间…好像有点近？指挥中心觉得有点巧，就让一并留意下。”
张小雅？
这个名字像一道微弱的电流，轻轻刺了蓝司理一下。
完全陌生的名字。
在上两次的时间线里，绝对没有出现过这个名字，也没有旧码头失踪案这回事。
是因为他改变了历史，所以这个叫张小雅的女人才会在这个时候失踪？
还是说…这仅仅是一个不幸的巧合？
蓝司理看着小王那张只是觉得“有点巧”而并无太多担忧的脸，一股冰冷的、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缠上了他的心脏。
他好像…确实改变了什么。
但改变的代价，正以一种他完全无法预料的方式，悄然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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