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一个字，轻飘飘的，却仿佛，抽干了顾长生全身所有的……力气。
他，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看着，对方那双，如同，燃尽了的灰烬般，死寂的眼眸。
心中，那，早己，准备好的，无数句，用来，劝说，安抚，甚至，是，强迫的话语，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最苍白，最无力的……尘埃。
他，知道。
自己，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在这，冰冷，残酷，却又，无可辩驳的……宿命面前。
他，与，当年那个，为了自己的野心，不惜，牺牲一切的炎帝秦苍穹，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他，唯一能做的，或许，就只剩下，等待。
等待，对方那，滔天的……怨恨与……诅咒。
然后，再，用，最强硬，最冷酷的手段，去，完成，那个，他，必须完成的……使命。
然而……
出乎他意料的是。
预想之中的，歇斯底里的咆哮，与，不死不休的怨毒，并没，有，到来。
那个，刚刚，才，被，宣判了，自己，从出生起，就，注定了的……死亡结局的青年。
在，听到了，顾长生那，艰难，而又，肯定的回答之后。
那张，苍白，俊美，却，又，充满了，无尽疲惫的脸上，竟，缓缓地，绽放出了一抹……笑容。
那，不是，冷笑。
不是，嘲笑。
更不是，绝望的……苦笑。
而是一种……
一种，发自内心的，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之后的……释然。
与，解脱。
“是吗？”
“原来……是这样啊。”
他，轻声地，呢喃着。
那双，本己，死寂如灰的眼眸之中，竟，重新，泛起了一丝，奇异的……光彩。
“呵呵……呵呵呵呵……”
他，笑着。
笑声，越来越大。
最终，竟，变成了，一种，充满了，无尽畅快的……仰天长笑！
那笑声，在这，寂静的昆仑之巅，疯狂地，回荡！
震得，那，万古不化的积雪，都，在，“簌簌”地，颤抖！
仿佛，连，这，冰冷无情的天地，都，在，为他那，悲凉，而又，荒诞的宿命，而，感到……战栗！
顾长生，彻底，愣住了。
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一幕。
他，想过，对方，会愤怒，会反抗，会绝望，会诅咒。
却，唯独，没有想过……
他，会笑！
笑得，如此，开怀！
如此，……畅快！
“你……”
顾长生，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地问道：“你，不恨吗？”
“恨？”
笑声，戛然而止。
青年，缓缓地，低下头，那双，重新，亮起了光彩的眼眸，平静地，看着顾长生。
“为什么要恨？”
“恨，那，素未谋面的父母，将我，当作祭品，生下来？”
“还是，恨，你这个，血脉相连的兄弟，要，亲手，将我，送上祭坛？”
“又或者……”
“恨，这，高高在上，将，众生，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苍天？”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张，苍白的脸上，依旧，带着，那抹，释然的笑意。
“不。”
“我不恨。”
“我，甚至，还要……感谢。”
“感谢？”
顾长生，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愈发，无法理解对方的思路。
“没错，感谢。”
青年，点了点头，声音，平静得，有些可怕。
“我，像一条，野狗一样，在这，冰冷的世界里，挣扎了二十年。”
“我，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更不知道，自己，将，归往何处。”
“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充满了，痛苦，充满了，迷茫，充满了，无尽的……虚无。”
“但是，今天，你，给了我……答案。”
“你，让我知道，我，这，卑微，而又，可笑的一生，原来，还是有……‘意义’的。”
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那，瘦削，却又，坚韧的胸膛。
“原来，我，不是，一无是处。”
“原来，我，这条命，还能，用来，拯救，一个，无辜的女孩。”
“还能，用来，阻止，一场，所谓的……天地浩劫。”
“你不觉得……”
他，看着顾长生，那双，漆黑的眼眸之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狂热光芒。
“这，是一件，很‘伟大’，很‘光荣’的事吗？”
“至少……”
“比，像一条，无人问津的野狗一样，默默无闻地，死在，某个，肮脏的角落里，要，强太多了，不是吗？”
他的话，让顾长生，遍体生寒！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开局冲喜，我靠纳妾成神他，终于，明白了。
眼前这个人，他的心，早己，在，那，二十年，无尽的痛苦与孤独之中，彻底地……死了。
对于，一个，连，生死，都，早己，看淡的人来说。
所谓的“献祭”，所谓的“死亡”。
对他而言，非但，不是，惩罚。
反而，成了一种……恩赐！
一种，能够，让他那，毫无意义的生命，在，最后一刻，绽放出，璀璨光芒的……终极解脱！
“我，答应你。”
青年，看着，顾长生那，充满了，震惊与复杂的眼神，缓缓地，开口。
“我，跟你走。”
“也，愿意，成为，那，所谓的……‘祭品’。”
“但是……”
“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顾长生，下意识地问道。
“给我，一个名字。”
青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挣扎了二十年，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想，在，临死之前，还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孤魂野鬼。”
“你，是我的兄弟。”
“这个名字，理应，由你来取。”
他的要求，很简单。
简单得，让顾长生，那颗，早己，被，愧疚与痛苦，填满了的心，再次，被，狠狠地，刺痛！
一个名字……
这，本该是，一个人，从出生起，就，拥有的，最基本的东西。
可，对他而言，却，成了一种，需要，用，生命，去，换取的……奢望。
顾长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秦无伤，母亲太子妃，那，模糊的……身影。
许久……
他，才，再次，睁开双眼，声音，沙哑地说道：
“我们，姓秦。”
“从今日起，你的名字，便叫……”
“——秦念。”
“念，思念的念。”
“希望你，能，永远，记住，我们的父母。”
“也，希望，我，能，永远，记住……”
“——你。”
“秦念……”
青年，缓缓地，咀嚼着这个，属于自己的名字，那双，死寂的眼眸之中，终于，泛起了一丝，真正意义上的……波澜。
他，笑了。
笑得，很灿烂。
“好名字。”
“我，很喜欢。”
“那么……”
他，转过身，看了一眼，那，无垠的雪山，与，苍茫的天地，仿佛，要将，这，世间，最后的景象，都，深深地，刻入自己的脑海。
“我们，走吧。”
“时间，不多了。”
“嗯。”
顾长生，点了点头。
他，强行，压下心中，那，翻江倒海般的情绪，右手，再次，缓缓抬起，准备，撕裂空间，返回云安城。
然而，就在这时。
那，刚刚，才，转过身的秦念，却，又，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飘忽。
像是在，自言自语。
“对了，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嗯？”
顾长生，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他。
“你刚才说，二十年前，是，秦苍穹，与，天外邪魔，联手，血洗了东宫。”
秦念，缓缓地，转过头来，那双，漆黑的眼眸，平静地，看着他。
“这个，情报，或许，有些……偏差。”
“什么意思？”
顾长生，心中，猛地，一跳！
一股，不祥的预感，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
“因为……”
秦念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古怪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当年，将我，从东宫之中，带走的。”
“并不是，秦苍穹。”
“而是，那些……”
“——天外邪魔。”
轰！
顾长生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们，并没有，杀我。”
秦念，似乎，完全没有，在意顾长生那，骤然剧变的脸色，依旧，自顾自地，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平淡语气，说道：
“他们，只是，在我的体内，种下了一颗……”
“——‘种子’。”
“一颗，他们说，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刻，为他们，打开，‘归墟’之门的……种子。”
“所以……”
他，看着，顾长生那，瞬间，血色尽失的脸庞，缓缓地，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灿烂，而又，诡异到极点的……笑容。
“你确定……”
“你，启动那个，以我的生命为代价的大阵，真的，是在，‘镇压’魔神？”
“而不是……”
“在，替，另一群，更可怕的敌人，完成，他们，等待了万年的……”
“——降临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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