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嘉宁把摩托车停在警局门口，车钥匙还在手里转着圈。他没熄火，就等着一句话——监控查到了没有。
民警从技术科出来，手里捏着一张打印图，眉头拧成疙瘩：“城北木材厂后巷，凌晨一点十九分，一辆无牌面包车进出两次。第一次空车进去，第二次出来时后备箱明显下沉。”
“就是那儿。”曹嘉宁一把接过图，眼睛扫过车牌遮挡的细节，“孙德富不会亲自露面，但他那套‘先验货再付款’的规矩改不了。东西肯定在厂里等交接。”
民警盯着他：“你咋知道他有这习惯？”
“去年他在潘家园卖一对赝品瓷瓶，也是这么干的。”曹嘉宁把图塞进夹克口袋，“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他们天亮前必须脱手，不然风声一紧，谁都跑不掉。”
“我们得申请搜查令，最快也得两小时。”
“等不了。”曹嘉宁转身跨上摩托，“你们走程序，我先去看看情况。真见人交易，立刻通知你。”
“你别乱来！”民警追出两步，话没说完人己经冲出去了。
风刮在脸上像小刀子，曹嘉宁低着头往前压。脑子里全是那个笔筒——竹丝细密如织，莲心那一刀轻巧落下，像是匠人最后的一口气沉进去。他知道，那不是雕刻，是封印。一旦被人拆解仿制，整个“七印定式”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二十分钟后，他把车停在木材厂三百米外的土路边，步行摸到围墙缺口。里面黑漆漆一片，只有角落一间小屋亮着灯。他蹲在一堆废弃模板后，掏出手机调出张伯昨晚发来的旧账本照片，放大那段字迹模糊的记录：“……祠堂落梁，用‘心印法’镇角，竹器三件，埋于东墙下。”
他盯着“竹器三件”西个字看了几秒，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随便刻个图案就行的东西。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这类物件本身就有“记性”，能留住手艺人的气息。孙德富要是真拿到手，未必看得懂，但只要交给懂行的高手慢慢拆解，早晚能破。
屋里传来说话声。
他屏住呼吸，慢慢靠近窗边。透过玻璃缝往里看，桌上摆着个布包，正被一只戴着翡翠镯子的手缓缓打开。
果然是他。
孙德富坐在铁椅上，脸上挂着笑，可眼神冷得很。对面是个穿皮夹克的男人，应该是买家。两人中间放着一个木托盘，上面垫着红绸。
“东西您先验。”孙德富语气从容，“明代云水村老匠人亲制，梅兰竹菊西君子纹，最关键的是这朵莲花——一刀定魂。”
皮夹克拿起放大镜，对着莲心位置看了半天，点头：“包浆自然，刀工老辣，不像新做的。”
“那是当然。”孙德富轻咳两声，“我花这么大代价弄出来，能给您假货？”
曹嘉宁趴在窗外，心跳加快。他悄悄戴上之前碰过真笔筒的棉布手套，闭眼三秒，启动鉴灵瞳。
眼前画面一闪：昏暗仓库、铁架生锈、屋顶漏水滴答作响、远处狗叫……
和刚才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但他紧接着察觉不对——画面里的笔筒，莲心那一刀收尾时，没有光晕流转，也没有纹路贯通的瞬间。匠魂未通。
是假的。
他猛地睁眼，心里有了底。
孙德富果然留了一手，拿个高仿品来试水。真品还在他手里，或者藏在别的地方。
他退回墙角，掏出手机给民警发消息：【人在厂内西屋，交易进行中，目标为复制品，请速支援并封锁出口】
刚按下发送，屋里突然传出争执声。
“你这东西有问题！”皮夹克声音拔高，“我刚拍了照发给老师，说这竹丝纹理断得不自然，像是机器压的！”
“胡说！”孙德富冷笑，“你懂什么？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鉴灵瞳，我在古玩界捡漏成神》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这是手工留下的‘岁月痕’！”
“那你现场再雕一刀试试？就在这莲花中心，再来一遍‘点睛’。”
“荒唐！”孙德富站起身，“这种级别的作品，谁敢轻易动刀？”
“不敢动，就说明是假的。”
两人对峙起来，气氛骤然紧张。
曹嘉宁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大步朝门口走去。
“咔哒”一声推开门。
屋里两人同时扭头。
“哟，这不是潘家园的小曹吗？”孙德富眯起眼，“怎么，你也来捡漏？”
“我是来找回失物的。”曹嘉宁走进去，目光落在桌上的笔筒上，“这个，是假的。”
“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皮夹克皱眉，“你有什么证据？”
曹嘉宁没答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轻轻放在桌上，打开。
一只一模一样的竹雕笔筒出现，只是色泽略深，竹丝走向略有不同。
“这是我请老师傅连夜仿的。”他说，“差别就在莲心这一刀——真正的‘心印归位’，不是用力，是收力。你看真品最后一刀，刀尖轻挑，像是抚过花瓣，留下的是气，不是痕。”
他指着孙德富拿出的那个：“你这个，刀口太实，压断了竹纤维，根本没有‘续魂’的意境。它是复制品。”
“放屁！”孙德富猛地拍桌，“你哪来的真品？博物馆都丢了！”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曹嘉宁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正是省博漆器残片旁的笔筒特写，时间显示是昨夜十一点五十分，“在你们动手前，我就意识到它危险。所以我拜托林婉清，在闭馆前做了最后一次拍摄备案。而真正的笔筒，早在今天早上就被警方转移到安全地点。”
孙德富脸色变了。
“你……你早就防着我？”
“我不防你，我防的是那些想把老手艺变成流水线的人。”曹嘉宁盯着他，“你买通保安，换人值班，偷走展品，为的就是这一天吧？可你忘了，真正的匠活，不在手上，在心上。你拿得出形，拿不出魂。”
皮夹克愣住了：“所以……我差点买了个假货？”
“不止。”曹嘉宁看向门外，“而且这位孙老板，还没告诉你，他打算一物二卖。东郊还有一个买家，报价更高。他准备等你付完钱，就把你甩了。”
门被推开，民警带着两名警员走进来。
“孙德富，涉嫌组织盗窃国家文物、伪造交易、扰乱市场秩序，现在依法对你进行传唤。”
“我没有！”孙德富跳起来，“这是商业纠纷！你们不能抓我！”
“我们有门禁违规记录、人脸识别比对结果、通话录音，还有你手下保安的供词。”民警出示手铐，“你现在有权保持沉默。”
孙德富死死瞪着曹嘉宁：“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乡下修房子的，也配跟我斗？”
“我不是跟你斗。”曹嘉宁拿起自己带来的仿品，轻轻莲心位置，“我是替那些一辈子没留下名字的老匠人，讨个公道。”
警车鸣笛声划破清晨的安静。
曹嘉宁走出厂房，手里多了一个密封袋，里面是那只被扣押的假笔筒。民警递给他一份清单：“这是证据之一，结案前由你保管。”
他点点头，把袋子放进摩托座舱。
太阳刚冒头，雾气还没散尽。他发动车子，引擎轰响。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间小屋。窗户上还留着刚才他趴过的痕迹，一小块霜花被体温融化，正缓缓往下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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