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眩晕感比上次离开永安医院时更强烈——林深感觉像是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滚筒,耳边全是气流撕裂的“呜呜”声,掌心的善念碎片烫得像揣了块烙铁,首到“咚”的一声重重落地,膝盖磕在硬邦邦的木板上,才勉强找回现实感。
“他娘的!系统就不能整个温柔点的传送方式?”陈默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右臂的骨刀在昏暗中泛着冷光,他揉了揉磕疼的后腰,“这破地方比永安医院的停尸房还渗人,一股子胭脂混着血的味儿。”
林深撑着地面起身,手机手电筒刚打开,光线就被周围的黑暗吞掉大半。眼前是个破败的戏院后台,挂满了落灰的戏服,有的衣摆滴着黑红色的液体,像刚从血里捞出来;妆匣散落在木桌上,里面的胭脂凝固成块,混着暗褐色的血痂,眉笔上还缠着几缕花白的头发——一看就不是近年留下的。
“这里是云梦戏院,民国时期的建筑。”苏晚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些,她正翻着墙角一个积灰的戏班名册,纸页脆得一碰就掉渣,“最后一页的记录是1937年12月,写着‘奉命为皇军献演《亡国恨》,全员到齐’。”她顿了顿,指尖划过“皇军”两个字,语气里带着寒意,“‘奉命’两个字被人用红笔圈过,旁边还画了个哭脸,应该是当时的戏子留下的。”
林深走到一件挂在正中央的白色戏服前,指尖刚碰到衣料,就像触电般缩了回来——戏服冰凉,还带着潮湿的水汽,领口绣的牡丹图案,线是用暗红色的丝线缝的,凑近一看,才发现那丝线里混着干硬的血渍。“这戏服……像是刚穿过没多久。”他指着戏服的袖口,“这里有褶皱,还沾着点没干的胭脂,不像是放了几十年的样子。”
“滴——”林深的手环突然震动,清玄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宿主团队己进入第二卷场景‘云梦戏院’,主线任务:让戏魂安心离世。支线任务:还原1937年《亡国恨》献演真相。任务时限:3天。警告:戏魂每晚子时会登台演唱《亡国恨》,若唱完三折,戏院将彻底坍塌,全员将被怨气吞噬。当前善念值:60%(因永安医院善举留存)。”
“子时?现在几点?”陈默立刻掏出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23:45”,还有十五分钟就到子时,“他娘的!就不能给点准备时间?这戏魂要是出来,俺们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咋让她安心离世?”
苏晚快步走到后台的化妆镜前,镜子蒙着厚厚的灰,她用袖子擦了擦,突然“嘶”了一声:“你们看这里——镜子里的倒影不对。”
林深和陈默凑过去,只见镜子里除了他们三个的影子,还有一个模糊的白衣人影,正站在戏服架后面,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脸,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可回头一看,戏服架后面空无一人,只有那件白色戏服在无风自动,衣摆轻轻扫过地面,留下一道淡淡的水渍。
“是戏魂?”林深的心跳加快,掌心的善念碎片又开始发烫,这次不是灼热,而是带着一丝微弱的震颤,像是在回应镜子里的人影,“她好像没有恶意,只是在看着我们。”
“没恶意?等会儿她唱完三折,咱们都得埋在这!”陈默握紧骨刀,刀刃对着镜子里的人影,“俺当兵那会跟老班长学过,对付这种怨魂,就得先下手为强——”
“别冲动。”苏晚拉住陈默的胳膊,指了指化妆镜旁边的一个木盒,“这里有东西。”木盒是紫檀木的,上面刻着“小桃红”三个字,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本泛黄的戏本,封面写着《亡国恨》,扉页上有几行娟秀的字迹:“民国二十六年冬,被迫为倭奴献演,此曲一唱,吾辈皆为亡国奴,宁死不辱!”字迹的最后,还沾着一滴暗红色的痕迹,像是血迹。
“小桃红……应该是当时的花旦。”林深摸着戏本上的字迹,能感受到字里行间的绝望,“她不愿意为日军唱戏,可又没办法,这怨气就是这么来的。”他想起清玄之前说的“执念不是仇恨,是未被看见的委屈”,小桃红的委屈,是被迫为侵略者唱戏的屈辱,是身为戏子却无法守护家国的无奈。
“还有十五分钟就子时了,咱们得找个地方躲躲,先看看戏魂到底想干什么。”苏晚合上戏本,把木盒放进背包,“后台有个储物间,咱们先躲进去,观察情况再说。”
陈默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现在硬碰硬不行,只能跟着苏晚和林深躲进储物间。储物间很小,堆着些破旧的道具,有断了弦的琵琶,缺了角的铜锣,还有一个用油布盖着的东西,掀开一看,是个木质的戏台模型,上面的小人穿着戏服,摆着《亡国恨》里的造型,只是小人的脸都被人用刀划烂了,显得格外诡异。
“咚——”
子时的钟声突然响起,从戏院的正厅传来,声音沉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却又清晰地钻进耳朵里。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从后台走向戏台,脚步声很轻,像是踩在棉花上,却能清楚地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是那件白色戏服的声音。
林深悄悄推开储物间的门缝,往外看——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正站在戏台的中央,背对着他们,长发垂到腰间,手里拿着一把断了弦的箜篌。她没有转身,却缓缓开口唱了起来,声音轻柔却带着穿透人心的悲凉:“山河碎,故国遥,豺狼入室,百姓苦……”
是《亡国恨》的第一折!
林深的左眼突然有点发烫,不是观测仪的作用,而是一种莫名的共情——他仿佛能看到1937年的那个冬天,小桃红穿着同样的白色戏服,站在戏台上,面对台下的日军,强忍着屈辱唱完这首曲子,然后可能选择了殉国。
“她的声音……不对劲。”苏晚凑在门缝边,眉头皱紧,“你听,这声音里除了悲凉,还有一种‘求告’的意味,像是在找什么人,或者在等什么回应。”
陈默也竖起耳朵听,突然“咦”了一声:“俺好像听到了别的声音——你听,戏台下面,有日本人说话的声音!”
林深仔细一听,果然,除了小桃红的歌声,还有模糊的日语交谈声,夹杂着酒杯碰撞的声音,像是在重现1937年的场景。“是怨气构建的幻境。”他低声说,“小桃红的执念太深,把当年的场景永远留在了这里,每到子时,就会重演一次。”
就在这时,白衣女子突然转过身来——她的脸被长发遮住,只能看到一片苍白的下巴,和一双通红的眼睛,像是流了很多血。她的目光首首地看向储物间的方向,歌声突然停了下来,语气变得冰冷:“你们……是谁?为什么闯进来?”
陈默的手瞬间握紧骨刀,就要冲出去,却被林深按住。林深深吸一口气,推开储物间的门,慢慢走到戏台前,手里举着那本《小桃红的戏本》:“我们是来帮你的。我们看到了你的戏本,知道你不愿意为日军唱戏,知道你的委屈。”
白衣女子的身体僵了一下,通红的眼睛盯着林深手里的戏本,声音带着颤抖:“你……看到了?”她缓缓抬起手,长发被风吹开,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只是脸上满是血渍,左眼角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他们说,我是戏子,戏子无义,为谁唱都一样……可我是中国人,我不能为侵略者唱戏!”
“俺知道!”陈默也走了出来,把骨刀插回刀鞘,“俺爷爷就是抗日老兵,他说当年很多戏子都宁死不唱,你是好样的!那些说你无义的,都是混蛋!”
苏晚走到林深身边,从背包里拿出刚才找到的戏班名册:“我们还找到了这个,上面记录着1937年的献演,‘奉命’两个字被你圈了起来,我们知道你是被迫的。”她顿了顿,轻声问,“你是不是……在等一个人?或者在等一个道歉?”
白衣女子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是红色的血泪,滴在戏服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我在等李班主。献演的前一天,李班主为了不让我去,跟日军拼命,被他们杀了……我答应过他,就算死,也不会为日军唱完《亡国恨》。可我没做到,我唱了第一折,就被他们用刀架在脖子上,逼着唱完了剩下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我死后,他们把我的尸体扔在戏台后面,我的戏服,我的箜篌,都被他们烧了……我不甘心,我想让所有人知道,我不是自愿的,我想让李班主知道,我没辜负他……”
“滴——”林深的手环震动,清玄的声音响起:“戏魂执念核心己找到:‘证明清白,告慰班主’。善念任务更新:找到李班主的遗骸,为小桃红正名。当前善念值:75%(因理解戏魂委屈提升)。”
林深看着逐渐透明的小桃红,心里一阵发酸:“我们会帮你找到李班主的遗骸,会让所有人知道你的清白。你放心,你没有辜负李班主,你是英雄。”
小桃红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身体变得更透明了,只剩下那件白色戏服飘在空中:“谢谢你们……子时快过了,我要暂时消失了,明天子时,我还会来……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李班主……”
话音刚落,白色戏服也渐渐消失,戏院的正厅恢复了平静,只有地上的血泪痕迹还在,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李班主的遗骸……会在哪呢?”林深看着地上的血泪,陷入沉思。
苏晚翻着戏班名册,突然指着其中一页:“这里有记录!李班主被杀害后,尸体被扔在了戏院的后院枯井里!”
陈默立刻走到门口,推开戏院的后门:“那还等啥?俺们现在就去后院找枯井!早点找到遗骸,早点让这姑娘安心!”
林深和苏晚跟着陈默走到后院,后院杂草丛生,有一口枯井在院子的中央,井口被一块石板盖着,石板上刻着“倭奴无道,吾辈当守”八个字,字迹模糊,却能看出刻字人的愤怒。
“应该就是这里了。”林深蹲在枯井边,试图推开石板,却发现石板太重,根本推不动,“石板太沉,咱们得找工具。”
就在这时,后院的阴影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影站在那里,声音沙哑:“你们以为找到遗骸,就能让戏魂安心?太天真了……”
林深猛地回头,只见那人影的手里拿着一把刀,刀身上沾着黑色的怨气,正是之前在永安医院遇到的混沌教的人!“是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无处不在。”黑影冷笑,“戏魂的怨气是最好的养料,我们要让她永远活在仇恨里,永远不要解脱!”说完,黑影就朝着枯井冲过来,手里的刀对着林深砍去。
陈默立刻挡在林深面前,骨刀出鞘,与黑影的刀碰撞在一起,火星西溅:“他娘的!俺看你们是活腻了!上次在医院没收拾你们,这次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林深和苏晚趁机推开石板,枯井里黑漆漆的,能听到微弱的风声,像是有人在里面叹息。“李班主……应该就在下面。”林深对着枯井轻声说,“我们来接你了,小桃红还在等你。”
【下集预告:黑影阻扰寻遗骸,戏魂现身为护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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