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运动鞋踩在小区的柏油路上,每一步都能感觉到地面传来的凉意——不是夏夜该有的清爽,是带着腐味的阴寒,像有无数细小的黑丝顺着鞋底往上爬。王大妈的哭声还在楼道口回荡,她抱着儿子的遗像坐在台阶上,手指反复着相框边缘,嘴里念叨的“我不该贪心”越来越轻,最后变成了无意识的呢喃,颈侧那道黑雾印记正慢慢变粗,像条要钻进皮肤里的小蛇。
“得赶紧走。”苏晚把平板电脑塞进背包侧兜,拉了拉林深的胳膊,“黑雾在吞噬活人的善念,王大妈再这样下去,也会变成‘行尸’。我们现在去医院,说不定还能找到阻止的办法。”
陈默扛着判官笔走在最前面,骨刀的紫光比刚才暗了些,边缘泛着一层灰雾:“俺刚才问过这破笔,它说黑雾里的恶念在‘繁殖’,感染者越多,黑雾越浓,到时候别说去医院,咱们连小区都出不去。”他突然停下脚步,往旁边的绿化带里瞥了一眼,判官笔的紫光闪了闪,“有东西。”
林深和苏晚立刻绷紧神经,顺着陈默的目光看去——绿化带的冬青丛里,有个黑影在慢慢蠕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陈默捡起块石头扔过去,黑影猛地抬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小区的保安老李,平时总坐在门岗里给大家代收快递,此刻他的眼睛泛着浑浊的白,嘴角挂着涎水,手里攥着半块玉牌,正机械地重复:“我不该偷懒,我不该让陌生人进小区……”
“李叔?”林深往前走了两步,玉牌突然发烫,传来清玄断断续续的声音:“别……靠近……他的善念……快被吞完了……”
话音刚落,老李突然扑过来,指甲泛着青紫色,首抓林深的胸口。陈默眼疾手快,判官笔横挡在林深身前,紫光撞上老李的胳膊,发出“滋滋”的声响,老李惨叫一声,后退两步,却没放弃,依旧张着嘴往这边扑,嘴里的呢喃变成了嘶吼:“我要赎罪……我要赎罪……”
“他不是要攻击我们,是想求我们‘帮’他。”苏晚突然开口,从背包里拿出之前收集的善念碎片——那枚带血的婴儿肚兜,碎片刚一拿出,就泛着淡淡的金光,老李的动作明显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因果录》里记载过,恶念感染者的‘攻击’,其实是潜意识里的求救,他们被‘后悔’的念头困住,想通过极端方式解脱。”
林深接过婴儿肚兜,慢慢递到老李面前。金光笼罩老李的瞬间,他颈侧的黑雾印记开始变淡,嘴里的嘶吼变成了呜咽:“我……我让那个穿黑袍的人进了小区,他说……他说能帮我儿子还债……结果……结果他给了我这块玉牌,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穿黑袍的人?”林深追问,“他长什么样?往哪个方向走了?”
老李的眼神又开始涣散,黑雾印记重新变浓:“我不知道……他戴着帽子……往东边走了……去医院的方向……”话音未落,他突然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手里的半块玉牌“啪”地掉在地上,泛着的冷光彻底熄灭。
陈默蹲下身,探了探老李的鼻息,脸色沉了下来:“没气了。这黑雾太邪门,连俺的笔都挡不住。”
“不是挡不住,是我们的善念值不够。”苏晚捡起地上的玉牌,放在手里翻看着,“刚才碎片的金光只能暂时压制黑雾,要彻底净化,得靠善念源头的力量。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永安医院,再晚,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变成这样。”
三人不再停留,加快脚步往小区东门走。越往东边走,黑雾越浓,原本明亮的路灯只能发出微弱的光,像被墨汁泡过的蜡烛。路边的商铺都关着门,玻璃门上贴着“暂停营业”的纸条,有的纸条被黑雾染成了黑色,边角卷曲,像被火烧过。
“俺的笔说,前面有大批感染者。”陈默突然停下,判官笔的紫光剧烈闪烁,“大概有十几个,堵在去医院的路口,手里都攥着玉牌,嘴里念叨的都是‘后悔’的事。”
林深往路口望去,果然看到一群黑影在慢慢移动,他们的动作僵硬,像提线木偶,颈侧都有明显的黑雾印记。其中一个穿校服的女孩,看起来只有十几岁,手里攥着半块玉牌,嘴里念叨:“我不该跟妈妈吵架……我不该说她烦……”
“是三中的学生。”苏晚的声音有点发颤,她认出女孩校服上的校徽,“三天前的新闻里说,她因为和妈妈吵架,离家出走后就没回来,原来……”
陈默握紧判官笔,刚想冲过去,就被林深拉住:“别硬来,他们都是普通人,我们不能伤害他们。”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玉牌,镜面突然亮了些,清玄的声音清晰了些:“用……用你们的善念……唤醒他们的‘初心’……每个人都有……没被恶念吞噬的……善念碎片……”
“初心?”林深愣住,突然想起之前在县衙,税吏周明被唤醒时,也是因为提到了他最初当税吏的“想帮百姓减税”的初心。他看向那个穿校服的女孩,大声喊:“你妈妈是不是每天早上都给你煮鸡蛋?你说你最喜欢吃她煮的溏心蛋!”
女孩的动作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妈妈……糖心蛋……”
“你还记得你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给妈妈买了条围巾吗?”林深继续喊,声音有些沙哑,“你说妈妈的手冬天总是冻裂,戴围巾能暖和点!”
金光突然从女孩的胸口泛起,她颈侧的黑雾印记开始快速消退,手里的玉牌“咔嚓”一声裂成了两半,泛着的冷光消失了。女孩眨了眨眼睛,看着周围的黑雾和僵硬的人群,突然哭了出来:“我……我怎么在这里?我妈妈呢?我要找我妈妈!”
“你没事了。”苏晚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背,“我们带你去找妈妈,现在你先跟在我们后面,别乱跑,这里很危险。”
女孩点点头,紧紧抓着苏晚的衣角。有了第一个成功的例子,林深和苏晚开始尝试唤醒其他感染者:陈默对着那个念叨“不该贪小便宜买保健品”的老人喊,说他之前总给流浪猫喂食,猫都认识他;苏晚对着那个念叨“不该收客户回扣”的男人喊,说他去年给灾区捐了三个月的工资,还匿名资助了两个贫困学生。
越来越多的感染者被唤醒,他们的玉牌纷纷碎裂,黑雾印记消退,有的抱着头哭,有的西处寻找亲人,路口的黑雾也淡了些。陈默看着眼前的景象,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俺之前还想着用刀砍,没想到……这么简单。”
“不是简单,是他们心里本来就有善念。”林深笑了笑,玉牌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蚀心者只能吞噬表面的善念,藏在心里的‘初心’,是它吞不掉的。”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红蓝交替的灯光穿透黑雾,越来越近。一辆救护车停在路口,医护人员跳下来,看到被唤醒的感染者,都愣住了:“你们……你们怎么做到的?我们接到报警,说这里有大批感染者,还以为……”
“我们只是唤醒了他们的初心。”苏晚拿出平板电脑,把整理的感染者资料递给医护人员,“这些人都需要尽快送到安全的地方,接受观察,他们体内还有残留的黑雾,可能会复发。”
医护人员接过平板电脑,连连点头:“我们会处理的,你们是要去永安医院吗?医院那边己经被警方封锁了,里面的情况不明,你们最好别进去。”
“我们必须进去。”林深坚定地说,“医院地下三层有善念源头,只有找到它,才能彻底净化黑雾,阻止更多人被感染。”
医护人员还想说什么,就被陈默打断:“俺们心里有数,你们照顾好这些人就行。”说完,他扛起判官笔,率先往医院的方向走。
三人继续往前走,黑雾又开始变浓,空气中的腐味越来越重,隐约能听到医院方向传来的哭声。苏晚拿出手机,打开导航:“还有两公里就到医院了,根据之前的资料,永安医院建成于1952年,最初是传染病医院,后来改成了综合医院,地下三层一首对外封闭,说是储存医疗设备,其实……”
“其实是善念实验室的入口。”林深接过话,玉牌突然又开始发烫,清玄的声音带着急促:“快……医院门口……有蚀心者的分身……它在等你们……”
陈默的判官笔突然发出强烈的紫光,甚至盖过了黑雾的颜色:“俺的笔感觉到了!就在前面!那玩意儿的恶念比之前遇到的都强!”
林深往医院方向望去,黑雾中隐约浮现出一个穿黑袍的身影,他戴着宽檐帽,看不清脸,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瓶子,正往空中倒着什么——黑色的液体一接触空气,就变成了黑雾,朝着他们这边飘来。
“是蚀心者的分身!”苏晚握紧背包里的婴儿肚兜,“它想用黑雾困住我们,不让我们去实验室!”
陈默把林深和苏晚护在身后,判官笔横在胸前:“别担心,有俺在!俺倒要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有多厉害!”
黑袍人的身影慢慢靠近,黑雾中传来沙哑的声音:“你们……不该来的……善念……根本救不了这个世界……只有恶念……才能平衡……”
林深掏出玉牌,镜面泛着金光,与陈默的判官笔、苏晚的婴儿肚兜形成一道光墙,挡住了飘来的黑雾:“你错了,善念不是用来平衡的,是用来照亮的。就算只有一点光,也能驱散黑暗。”
黑袍人发出一阵冷笑,手里的黑色瓶子突然炸裂,黑雾瞬间变得浓稠,像潮水般朝着他们涌来。光墙开始剧烈晃动,金色的光芒慢慢变暗。
“我们撑不了多久!”苏晚喊道,“必须想办法冲过去!医院就在前面!”
林深看着越来越近的黑雾,突然想起清玄说的“善念是光,亦是刃”,他握紧玉牌,把自己的善念注入其中:“陈默,苏晚,跟我一起冲!善念碎片的光能暂时挡住黑雾,我们只要冲进医院,就能找到善念源头!”
陈默点点头,判官笔的紫光再次变强,苏晚也把婴儿肚兜的金光调到最大。三人并肩,朝着医院的方向冲去,光墙在黑雾中划出一道口子,黑袍人的身影在黑雾中嘶吼,却暂时追不上他们。
离医院越来越近,白色的建筑轮廓在黑雾中越来越清晰,门口的伸缩门紧闭着,上面缠绕着黑色的雾气,像条巨大的黑蛇。林深看着伸缩门,心里知道,这只是第一关,医院里面,还有更多的危险在等着他们。
下集预告:医院门内藏凶险,善念碎片遇危机,实验室入口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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