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华理每天累死累活的回到自己的蓝牛棚，朝着纪家村的方向看：“别得意！看你们能得意多久？”
再过十天就是村里的秋收祭谷日，按老规矩要选 “谷神娃娃” 捧着新谷绕场，往年都是选村里最讨喜的孩子，今年璃璃帮着公社找到了偷粮贼，村民早都默认该选她。
村里，纪熙余正和村长和村支书讨论秋收的祭谷日，现在虽说是除西旧，但老人们心里还认‘谷神赐福’的说法，要是有人在这事上做文章，怕是会有村民被蒙骗。
容花也犯了愁，隐约地觉得自家的日子越来越好，心里总是有隐隐约约的不安，现下又要到祭谷日，“祭谷那天人多眼杂，得多留心，得寸步不离跟着璃璃才行。”
谢华理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 “换福阵” 图样。
秋收祭谷时，谷神娃娃捧着的新谷会沾‘天地福气’，只要把璃璃的生辰八字写在黄纸上，混进新谷里。
秋老虎还没退，正午的谷场晒得发烫，几个婶子坐在老槐树下纳鞋底，手里的针线穿梭，嘴里的话也没停。
张老太捏着针在头发上蹭了蹭，往纪家方向瞥了眼：“听说璃璃要当谷神娃娃了？前儿我看见容花连夜补红布袄，针脚密得跟绣花样。”
李大嫂手里的顶针 “当啷” 撞在鞋底上，压低声音：“可别声张，昨儿王婶子还跟我说，‘娃娃太小压不住福气，万一祭谷时出点岔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说她这话，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
王婶子就挎着菜篮子从供销社回来，看见她们赶紧凑过来，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水果糖：“聊啥呢？”
上次的西旧的事情后，大家都不太跟王婶子嚼舌根，各自家的老爷们一定交代过，再惹事回家准备打，所以没人回应王婶子的话茬。
王婶子脸皮厚着呢，她继续说，“我刚在供销社看见老周头买了半斤炒花生，说要给纪熙余送过去，还说‘治安队长辛苦，得补补’。”
张老太皱了皱眉：“老周头跟纪家又没沾亲，咋突然这么热络？”
王婶子把糖纸叠成小方块，慢悠悠地说：“还不是为了谷场的事？老周头看谷场时丢过两袋谷子，纪熙余没追究，他这是想报恩呢。”
其实王婶子心里门清，老周头的花生是她掏的钱，可这话得说得像 “邻里互助”，才不会让人起疑。
她瞥见李寡妇从田埂上过来，赶紧朝她使了个眼色，昨天两人约好，要借着婶子们的闲聊，把 “璃璃压不住福气” 的话传出去，万一祭谷时出点事，也能让村民觉得 “是娃娃自己福气浅”。
李寡妇手里还沾着泥土，刚从地里拔完萝卜，听见她们聊谷神娃娃，故意叹了口气：“唉，说起来我昨儿去给璃璃送萝卜，看见斧斧对着她的红布袄首叫，不知道是不是啥兆头。”
这话一出，几个婶子都停了手里的活。
张老太最信这些，赶紧问：“真的？斧斧可是通人性的，不会是有啥讲究吧？”
王婶子趁机接话：“可不是嘛，前几年邻村祭谷，也是选了个小娃娃，结果娃娃突然哭着不肯上台，后来才知道是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咱们虽说是除西旧，但老规矩也得防着点。”
她们正聊得热闹，容花端着一瓢井水从家里出来，看见槐树下的人，笑着走过去：“婶子们歇着呢？我刚煮了绿豆汤，仄仄翼翼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来喝点解解暑。”
说着就把瓢递过去，王婶子却故意没接，指了指璃璃的红布袄：“容花啊，你这袄子补得真好看，就是…… 璃璃穿这么红，会不会太扎眼了？我听人说，祭谷时娃娃得穿素点，才显庄重。”
容花手里的瓢顿了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往年祭谷的娃娃都穿红，哪来的 “素点才庄重”？可她也不好反驳，只笑着说：“孩子喜欢红，穿得高兴就行。”
这时纪熙余巡逻过来，看见她们赶紧打招呼：“婶子们聊啥呢？这么热闹。”
王婶子赶紧岔开话题：“说你辛苦呢，老周头要给你送花生。”
纪熙余摸了摸后脑勺：“别让他破费，我就是做了该做的。” 他没注意到，王婶子和李寡妇交换了个眼神，只要纪熙余觉得 “老周头送花生是报恩”，祭谷那天的酒局就不会起疑。
傍晚收工时，张老太拉着容花说：“容花啊，要不你还是跟老人们商量商量，换个大点的娃娃当谷神娃娃？不是我迷信，王婶子和李寡妇说的话，也得防着点。”
容花心里犯了愁，她知道婶子们是好意，可璃璃盼着当谷神娃娃盼了好久，要是换了人，孩子该多难过？
回到家，容花把这事跟纪熙亮说了，纪熙亮正在擦镰刀，刀刃上的反光晃了晃：“王婶子和李寡妇最近总往婶子们堆里凑，说不定是想借闲话传谣言。你别理她们，明天我去跟张老太说说，让她别跟着瞎掺和。”
可他们没料到，王婶子当晚又去了老周头家。
老周头正坐在炕沿上补袜子，看见她来赶紧让坐：“花生我送过去了，纪熙余没收，说‘心意领了，东西你留着给孙子吃’。”
王婶子脸色沉了沉，又掏出半包花生：“明天你再送一次，就说‘是婶子们凑钱买的，你只是帮忙带过去’，他总不能不给婶子们面子吧？”
老周头犹豫了：“这不好吧？万一被人发现……”
王婶子拍了拍他的手背：“怕啥？都是邻里，送点花生算啥？再说，你看谷场时丢谷子的事，纪熙余没追究，你帮这点小忙，也是应该的。”
老周头架不住劝，只好点头。
王婶子走出门时，看见璃璃抱着斧斧在院子里玩，斧斧对着她 “呜呜” 叫了两声，璃璃赶紧抱住它。
王婶子心里一紧，赶紧转身走了，她怕再待下去，会被孩子看出破绽。
第二天一早，老周头果然又拿着花生去找纪熙余，这次纪熙余实在推脱不过，只好收下了。
婶子们看见后，又开始闲聊：“你看老周头多懂礼，纪熙余这治安队长没白当。”
王婶子听着这话，心里暗暗得意，祭谷那天的酒局，总算有了着落。
可她没注意，张老太在一旁悄悄拉了拉容花：“我昨儿看见王婶子从老周头家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布包，说不定那花生是她买的，你说她为啥要帮老周头送花生？”
容花心里 “咯噔” 一下，她想起王婶子昨天说的 “穿素点才庄重”，又想起李寡妇说的 “斧斧对着红布袄叫。”
突然觉得这些闲话，好像不是偶然……
而此刻的谷场角落，李寡妇正帮着筛谷，竹筐夹层里的黄纸硌得她手心发慌。
她抬头看见纪熙余正在给谷堆盖防雨布，心里默默盘算：只要祭谷那天能把黄纸混进新谷，心里那点稀罕物就有着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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