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书桌抽屉里，躺着一把旧算盘。红木的框子被磨得发亮，算珠是黑檀木的，边缘圆润光滑，有些珠子上还留着淡淡的指痕，像被岁月反复抚摸过的印记。罗家繁第一次见时，爷爷正用它算秋收的账目，算珠碰撞发出“噼啪”的脆响，像串跳动的音符，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这算盘是你太姥爷当账房先生时用的。”爷爷拨着算珠，右手食指在横梁上轻轻点着，“他年轻时在镇上的杂货铺管账，全靠这算盘，一分一厘都算得清清楚楚，掌柜的总说‘有你太姥爷的算盘在，账目就错不了’。”
算盘的横梁上刻着道浅浅的刻度，是太姥爷用来记进位的。罗家荣试着拨了拨算珠，珠子在档上滑动，发出“咕噜”的轻响，却总也拨不对位数。“这比计算器难多了。”他噘着嘴说，指尖己经沾了层薄灰。
“难才练心。”爷爷握住他的手，教他用“三下五除二”的口诀，“你太姥爷说，算盘一响，心思就不能散，一散就会错。他算账时总爱念叨‘珠动则数清，心明则账明’，说做人跟算账一个理，得清清楚楚，不能糊涂。”
算盘的右下角，有颗算珠裂了道缝，是用铜丝缠起来的。奶奶说，那是有年冬天，太姥爷帮乡亲们算田租，算到半夜，算盘被炭火盆烤裂了，“他心疼得不行，连夜找铜匠用细铜丝缠好，说‘这珠子跟着我算过多少账，有感情了’。后来那颗珠子总比别的涩些，却从没算错过数。”
抽屉深处，压着本泛黄的账册，纸页上的字迹工整清秀，记录着几十年前的收支：“张三买盐两斤，钱十二文”“李西赊布一匹，秋后还”。最末页画着个小小的算盘，旁边写着“日清月结”西个字。“这是你太姥爷的规矩，”爷爷翻着账册，“每天的账当天清，每月的账月底结，说‘欠账能拖，良心不能拖’。天才双宝：总裁爹地妈咪找到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天才双宝：总裁爹地妈咪找到了最新章节随便看！”
有次村里分救济粮，会计的计算器坏了，爷爷就把这算盘拿去，当着全村人的面噼啪算账。算珠碰撞的声响里，没人说一句质疑的话，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把算盘算过太姥爷的公道，也算过爷爷的实在。“那声响，比任何保证都管用。”奶奶笑着说。
罗家繁发现，算盘的底板上，刻着行极小的字：“账清则心安”。是用细针刻的，笔画浅得几乎看不见，却透着股较真的劲儿。“这是太姥爷刻的？”
“是他退休那天刻的，”爷爷的手指划过字迹，“他说这辈子没别的本事，就会算账，算清了别人的账，也算清了自己的良心。”
下午，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算盘上，黑檀木的算珠泛着温润的光，爷爷又在算账，算珠碰撞的“噼啪”声里，混着他轻轻的口诀声。罗家繁坐在旁边看，突然觉得，这算盘算的哪是数字，是把公道刻进木里，把良心算进珠里，让最普通的木头，也带着做人的本分。
那些缠丝的算珠、刻痕的底板、泛黄的账册，其实是用岁月算的账，一笔记着亏，一笔记着盈，一笔记着诚信，一笔记着人心。
傍晚，爷爷把算盘擦干净，放进抽屉，算珠的“噼啪”声停了，却像在空气里留下了余韵。罗家繁摸着指尖沾到的木粉，突然懂了，有些物件就该带着认真——算盘裂了珠子，却记着太姥爷的较真；账册磨了边角，却藏着他的本分，它们在加减乘除里慢慢变老，却把“清”这个字，算得越来越明。
就像太姥爷说的，珠要拨清，账才不混；心要摆正，人才能稳。旧算盘里的声响，从来都没停过，它在每次算珠的碰撞里，在每次“日清月结”的坚持里，在每个想起“诚信”的瞬间里，悄悄说：只要算盘还在，公道就不会歪；只要良心不丢，日子就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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