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时间来到了第二天，
小桃进来时，手里端着个铜盆，水面上浮着一片花瓣。她低着头，声音压得极低：“小姐，凉亭那边……人走了。”
叶无霜接过帕子擦手，问：“谁？”
“翠柳。她翻了册子，还用帕子蹭了页角，像是要记下来。”
“然后呢？”
“她走的时候，裙角沾了点青苔，往东院去了。”
叶无霜把帕子扔进了水盆里，没溅起半点水花。她转身走到案前，抽出那本药方册，翻到了最后一页。墨迹己经干了，那行“火起即开盖，迟则药毁”写得工整，像真的一样。
她笑了笑，合上手里的册子，随手塞进了袖中。
“去厨房，找李嫂。就说——二小姐的新药膏要试用，名额有限，让她去领。”
小桃愣了下：“可她刚用过您的膏……”
“正因如此，才要她用。”
小桃没有再问，低头退了出去。
叶无霜站在窗前，看着院门口那棵老梧桐。树叶被风吹得翻了个面，露出底下灰白的底。她盯着看了两秒，转身进了内室，又从空间里取出来一小撮灵泉水浸过的赤藤粉。
这粉不能见光，她用油纸包好，塞进了袖袋。然后换了一身素色裙，像是要去佛堂里上香。
半个时辰后，东院药房。
叶无雪正坐在案前，手里拿着那本册子，一页页的翻。她眉头微皱，指尖在“子时三刻，火起罐鸣”那行字上点了两下。
“小姐，”翠柳站在旁边，小声说，“这个方子……真能行？”
“怎么不行？”叶无雪冷笑，“她一个废柴，能懂什么？不就是靠偷学来的？这册子都敢乱扔，显然是没当回事。我照着炼，还能出错？”
“可昨夜您试的那一炉，药膏发黑，还冒烟……”
“那是火候没掐准。”叶无雪把册子一合，“这次我亲自来。子时点火，火起就开盖——她写得清清楚楚，还能有假？”
翠柳没再说话，只低头磨药。
叶无雪起身来到了炉前，揭开药罐。罐子底部还留着一层焦黑的渣，她皱了皱眉，用银勺刮干净，重新倒入药材。
赤藤、青骨草、霜蚕叶……她一样一样的放了进去，最后拿起玉瓶，倒了三滴水进去。
水落进药草的瞬间，她眼皮跳了下。
这水是她从府外买的“灵露”，据说是山中晨雾凝成，带点微光。可和册子里说的“温凉带光”比，差远了。
她咬了咬牙，还是盖上了罐盖。
“子时三刻，火起即开。”她盯着沙漏，“记住了，一见火苗，立刻掀盖。”
翠柳应了声“是”，手却是有点抖。
时间一点一点的走。
子时三刻，火苗“噗”地窜起，带着一股焦味。
“开盖！”叶无雪一声令下。
翠柳伸手掀开罐盖。
火光一闪，药膏没成型，反而“嗤”地冒出一股黑烟，罐子“砰”地炸了半边。
叶无雪往后一退，袖子被火星燎了下，焦了一角。
“怎么回事？”她脸色发青。
翠柳跪在地上，抖着说：“罐……罐炸了，药膏全废了。”
“不可能！”叶无雪抓起残渣一看，黑得像炭，还带着点腥臭味，“她写的明明是对的！”
“小姐……”翠柳低着头，“会不会……是哪个步骤错了？”
“错？”叶无雪冷笑，“她自己写的，还能写错？”
她盯着那行“火起即开盖，迟则药毁”，咬牙切齿。
一定是哪里不对。
但她不信邪。当天下午，她让人重新配药，又炼了一炉。这次她亲自守着，火一起就开盖，一秒都不差。
药膏出来了，颜色倒是正常，带着点微光，闻着也没异味。
她让翠柳拿去给东院的几个老嬷嬷试用。
当晚，王婆子的胳膊就开始发痒，半夜里抓得血痕道道。李嫂更惨，前两天刚用过叶无霜的膏药，伤口快好了，这会儿一涂假膏，整条手臂红肿了起来，皮肤裂开，渗着黄水。
“疼啊！”李嫂在屋里嚎，“这药膏是毒吧！”
消息像风一样刮遍了府里。
“不是说二小姐的新药膏更灵吗？怎么用完更坏了？”
“听说李嫂都快走不了路了。”
“奇了怪了，叶大小姐给的膏药能治旧伤，二小姐的反倒是把人治烂了？”
作者“喜欢吃虾的肥肥”推荐阅读《锦凰归：弃太子妃她一身反骨》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叶无霜是在早饭后听说的。
她正喝着粥，小桃走了进来，脸色发白：“小姐，李嫂……快不行了，厨房的人都围着呢。”
叶无霜放下碗，擦了擦嘴：“走，去东院。”
她没带药，也没带人，就一个人，慢悠悠地穿过回廊。
此时东院门口己经围了不少人。李嫂坐在石凳上，手臂包着布，可血还是渗了出来。王婆子也在，胳膊上全是抓痕，见叶无霜来了，眼泪就下来了。
“大小姐，您救救我们吧……这药膏……是二小姐给的，说能治劳损……可用了反而更坏了……”
叶无霜蹲下身，轻轻掀开布。
伤口溃烂，边缘发黑，明显是药性冲突导致的反应。
她没说话，只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盒，打开，舀了一小块药膏。
“忍着点。”
她轻轻抹上去。
药膏一接触皮肤，李嫂就“嘶”了一声，可三息后，痛感开始退，红肿也慢慢消。
围观的人全愣了。
“这……这效果……”
“大小姐的膏药，真管用啊。”
这时，东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叶无雪走了进来，脸色铁青。
“姐姐这是做什么？我府里的事，轮得到你来插手？”
叶无霜收回手，站起身，看着她：“二妹妹，我来，是想问问——你那药膏，是按什么方子炼的？”
“我自己的方子，与你何干？”
“哦？”叶无霜从袖中抽出那本册子，摊开，“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叶无雪瞳孔一缩。
那是她的册子。
“你……你偷我东西？”
“这不是你的。”叶无霜声音很平，“这是我昨夜‘不小心’落在凉亭的。怎么，二妹妹捡到了，不还，反倒照着炼药？”
“我……”叶无雪语塞。
“更巧的是，”叶无霜翻到最后一页，“你照着炼的，偏偏是这句——‘火起即开盖，迟则药毁’。”
她抬眼，盯着叶无雪：“可你知道真正的‘势引法’是什么吗？”
叶无雪咬唇不语。
“是火起后，闭盖七息，让灵泉与药性共振，再开盖收膏。”叶无霜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抄的，是半截残方。差一秒，药就废。差一步，就是毒。”
人群哗然。
“所以……二小姐的膏药，是错的？”
“难怪李嫂用了更糟……”
叶无雪脸色发白：“你……你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叶无霜反问，“我写的是我写的，你拿去用，是你自己决定的。我可没逼着你照着炼。”
“你明明知道那方子不对！”
“我知道？”叶无霜笑了，“我写在册子上的，就是我用的。你要不信，现在就可以再炼一炉，我当着大家的面验证。”
叶无雪僵在原地。
她不敢。她知道再炼一次，结果只会更糟。
“你……你陷害我！”
“证据呢？”叶无霜从袖中取出两块药膏，“这是你发的，这是我的。现在，银针试毒。”
有人递上银针。
叶无霜拿起，先插入假的药膏。
银针瞬间变黑。
再插入真的药膏。
银针光亮如初。
“看到了吗？”她举着银针，环视着众人，“毒的是谁的药？”
没人说话。
李嫂抹着泪：“大小姐……您救了我……”
王婆子也跪了下来：“二小姐的膏药，我们不敢用了……”
叶无雪站在原地，像被抽了骨头。她多年经营的“聪慧”名声，一夜崩塌。府里人看她的眼神，不再是敬佩，而是怀疑，是鄙夷。
她张了张嘴，想辩解，可一个字都说不出。
叶无霜收起银针，淡淡的道：“药这种东西，不是谁都能碰的。下次，别拿人命试错。”
她转身要走。
叶无雪突然开口：“你等着，这事没完。”
叶无霜停下，没回头。
“你抄方子的时候，就该想到——”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袖口。
那里，藏着一小撮赤藤粉。
粉边缘泛着极淡的光，像没熄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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