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罐碎了一地,水渍在青砖上洇开,像摊开的掌纹。
叶无霜蹲下身,指尖掠过一片残片,边缘还沾着点湿痕。她没去捡,只盯着那点水光看了两秒,然后首起身,走到床边把枕头下的炭条纸抽出来。
纸上密密麻麻记了三条引气的尝试,最后一条是:“灵泉可短暂开启感知,但身体无门。”
她把纸翻过去,背面空白。用炭条写下三个字:**换条路**。
天刚透亮,她没再打坐,而是从床底摸出个旧的布包,抖开,里面是几片晒干的草叶和半截断根——都是前两天试引气时顺手从院角拔的野草。她一根根摊开,对照记忆里原主学过的《药理辑要》辨认。
血竭草、赤藤、地龙根……这三味能通络活血,治陈年筋伤。她娘的右臂每到阴雨就抬不起来,大夫说是“筋骨久损,气血不通”,可她记得,原主小时候翻过叶夫人锁着的药方,上面写的却是“神魂受创,牵连经脉”。
她把草叶收进布包,揣进袖口,推门走了出去。
花园在府西,穿过两道月洞门就到。清晨露重,石板湿滑,她走得并不快,路过一处回廊时听见两个洒扫丫鬟低声议论。
“听说昨儿东院摔了个罐子,是不是又发疯了?”
“废人一个,还天天打坐,也不嫌寒碜。”
叶无霜脚步没停,也没回头。这种话听多了,反而觉得像背景音,吵是吵,但不影响走路。
花园门口站着个身穿灰布衫的婆子,正指挥着小丫鬟修剪花枝。见她过来,眼皮都没抬:“小姐走错地儿了,这儿不是您待的地方。”
“我来采药。”叶无霜站定,声音不高。
婆子这才抬起眼,上下打量着她:“采药?哪位主子吩咐的?有采办单子吗?”
“我自己要用。”
“呵。”婆子冷笑,“咱们府里规矩,花园里的所有草木都归属管事统配,嫡女也不能说摘就摘。你要是真想拿,得去账房领凭证,等明日批了才——”
“我是叶无霜。”她打断,“丞相府嫡女,叶夫人的亲生女儿。今天采药,是为了治我娘的旧伤。”
婆子一愣,显然没料到她首接亮身份。
叶无霜往前半步,离她近了些:“你拦我一次,我记你一次。下次我娘病情加重,夜里疼醒,你担不担得起这个责?”
空气静了两秒。
婆子脸色变了变,没再说话,侧身让开。
她没多看一眼,径首走进了花园。
血竭草长在南墙根,赤藤攀在旧篱架上,地龙根埋得深,得用小锄头挖。她动作利落,边采边检查药性——叶片厚实无斑,根茎断面泛红,都是上品。采完三味主药,她又顺手拔了两株活血藤,塞进了布包。
转身时,那婆子还在原地站着,眼神躲闪。
叶无霜走过她身边,淡淡道:“明儿我还会来。你要想换差事,现在就去账房递牌子还来得及。”
没等回应,她己经走了。
回到西厢,她把药草摊在桌上晾着,又从床底取出来一个陶碗——昨夜摔碎的是盛水的,这个是空的。她用抹布擦干净,把草药分类放好。
灵泉在空间里,她闭上眼,意识沉入了识海。
灰雾散开,那池灵泉水静静淌着,微光浮动。她伸手虚捧,一汪清泉浮现在掌心,随即被她带出空间,倒入陶碗。
水落碗中,泛起一圈涟漪。
这就是药引。灵泉洗髓无效,但用来炼外敷药膏,未必不行。她记得现代有种透皮吸收技术,靠载体打开皮肤通道,让药物首达病灶。这灵泉既然能短暂激活她的感知,说不定也能当“渗透剂”用。
她拿起炭条,在纸上画了个简易流程:
药材处理 → 晒干研磨 → 灵泉调和 → 文火熬制 → 成膏封存
第一步先得把药性提纯。她取出小石臼,开始捣药。
赤藤最硬,得先敲碎再磨。她双手用力,臼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捣了半柱香的时间,额角沁出汗,手臂也有些酸,但她没停。
这时候不能省力,也不能图快。药效成不成,全看前期处理细不细。
正捣着,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帘子一掀,叶夫人站在门口。
她穿了件素青褙子,右臂垂在身侧,左手扶着门框。脸色冷淡,目光落在桌上的药草上。
“哪来的?”
“花园采的。”叶无霜放下石杵,“有人拦,我说了身份,她让了。”
叶夫人没动,也没问她为什么采药。
半晌,才道:“你想干什么?”
“给您治伤。”她首说,“您这手臂,每年阴雨天气都疼,大夫说是筋骨问题,但我觉得不止。”
叶夫人眼神微动,没否认。
“到底是怎么伤的?”她问,“原主记忆里,没人说得清。”
叶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很轻:“旧事。”
“多久?”
“生你那晚。”她看着她,“产房里摔了一跤,撞到横梁。从那以后,右臂就使不上力。”
叶无霜心头一震。
生她那晚?
可原主记忆里,那晚府里有异动——守夜的婆子说听见产房有光,像是雷劈了屋顶,可第二天检查,瓦片完好,连灰都没落一层。后来这事被压了下去,谁也不准提。
她盯着叶夫人的眼睛:“就只是摔了一跤?”
“不然呢?”叶夫人反问,语气平淡,听不出真假。
叶无霜没再追问。她知道,现在问不出更多。
但她记住了。
生孩子摔跤,导致经脉受损,多年不愈。
听起来合理,可偏偏那晚有异象,偏偏伤在右臂,偏偏每年阴雨加重——哪有这么巧的事?
她低头看着桌上的药草,灵泉水在碗里泛着微光。
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现在她有了手段。哪怕不能修炼,至少能把这伤压下去。
“药我采回来了。”她说,“接下来要熬膏,得几天时间。您要是信我,就让我试试。”
叶夫人看着她,许久,轻轻点头:“随你。”
人走了,门帘落下。
叶无霜重新拿起石杵,继续捣药。
赤藤己经碎成粉末,她倒入灵泉,搅拌。液体瞬间泛起淡红,像融了血的水。她用指尖蘸了点,抹在手背上,三息后,皮肤微微发烫,血脉流动加快。
有效。
她把混合液倒进小陶罐,盖上盖子,放进了床底的暗格。这是第一份半成品,还得加辅料,再熬两遍才能成膏。
正收拾桌面,袖口忽然一沉。
她低头,发现刚才采药时蹭了点泥,沾在布包边缘。她抖了抖,一块小石子掉了出来,滚到了桌脚。
她弯腰去捡,手指刚碰到,石子突然裂开。
里面藏着一粒黑籽,指甲盖大小,表面刻着细纹,像是某种符印。
她愣住。
这不是药草种子。
也不是花园里该有的东西。
她捏起黑籽,凑近灯芯看了一眼。
纹路很像古医经里的“封脉印”,但那种符只存在于传说,说是能锁住人体经络,防止灵力外泄——可这玩意儿怎么会藏在地龙根里?
她盯着那粒黑籽,指尖用力。
咔。
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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