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籽碎在指尖的瞬间,叶无霜就明白了——地龙根不能用。
那股阴寒气从裂开的种子里渗出来,像冰线钻进皮肤,她立刻甩手,把残渣弹进了墙角灰堆。这东西不是天然长的,是被人塞进去的,目的就是污染药材,让药性偏移,甚至反噬使用者。
她盯着桌上上剩下的草药,眼神冷了下来。
原以为只是寻常采药,结果从根子里就被人动了手脚。是谁?花园婆子?还是更上面的人?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药,她必须做成。
她转身从床底拖出陶罐,掀开盖子。里面是昨夜用灵泉水浸泡过的活血藤,此刻藤条泛着淡淡的金纹,像是被月光洗过一遍。这是空间里新长出来的,没碰过外头的土,干净。
她把废掉的地龙根全扔了,换上这藤条做辅料。火盆里的炭刚熄了一层灰,她吹了吹,重新点火,架上小陶锅。
文火,慢熬。
药液一开始泛黑,她不慌,加了一滴灵泉水进去。水面晃了下,黑气像被吸走似的散开,转眼成淡红。她继续守着,每隔半刻用银簪搅一次,看药性是否均匀。
三小时后,锅里咕嘟一声,药液凝成半透明的琥珀色膏体,表面浮着一层微光,像是晨露压在花瓣上那种亮。
她关火,等凉。
膏体成形那一刻,她心里落了一块石头。这药,活了。
她拿干净瓷盒装了两勺,剩下的封进陶罐,藏回床底的暗格。起身时袖口擦过桌角,带下一点药渣,她顺手抹进掌心,没留痕迹。
天刚过午,她去了主院。
叶夫人在窗下坐着,手里捏着半块绣了一半的帕子,针线停在布面上,像是很久没动了。右臂搁在膝上,指尖微微蜷着,一看就是使不上力。
“娘。”叶无霜把瓷盒放在桌上,“药做好了。”
叶夫人抬眼,目光落在盒子上,没动。
“我试过,不烫不刺激,涂上会有点热,是药性在走。”她打开盒盖,露出里面凝脂般的膏体,“每日两次,热毛巾敷过再抹,三日见效果。”
叶夫人没伸手。
“谁让你做的?”她问。
“我想试试。”叶无霜合上盖子,推过去,“您不信我,也能让大夫看看成分。我不求您立刻用,但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外敷方子。”
叶夫人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道:“你以前从不碰这些。”
“以前我不懂。”她说,“现在懂了,就想做点有用的事。”
叶夫人没再说话,伸手接过盒子。动作迟缓,左手用力,右臂几乎没动。
她没叫丫鬟,自己起身去了内室。
叶无霜没跟,也没走,就站在原地等。
过了半个时辰后,叶夫人出来,右臂袖子还卷着一半,露出小臂内侧。原本那圈青黑淤痕,淡了三成不止,边缘的紫斑几乎消了,皮肤下有血色流动的痕迹。
有效。
但叶夫人的脸,比进来时还冷。
“你从哪学的这法子?”她突然问,声音压着,不像关心,像审问。
“翻了几本旧医书,加了些自己的想法。”叶无霜答得平静,“您要是想知道出处,我可以抄给您。”
叶夫人没接话。她左手无意识地着右臂伤处,指腹在皮肤上来回擦了两下,像是确认什么。
那一瞬,她眼神变了。
不是疼过后的舒缓,也不是惊喜,而是一种……恍惚。
像是突然被拉回到了某个画面里,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她嘴唇动了动,没出声,随即猛地回神,把袖子拉了下来,遮得严严实实。
“以后别来主院。”她说,“你想做什么,自己院子里做。别让人看见。”
“您是怕别人知道您用了我的药?”
“我是怕你惹事。”她盯着她,“有些东西,不是你能碰的。”
叶无霜没争辩。她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回到西厢,她从枕头下抽出炭条纸,翻到背面。
纸上己经写了三行字:
药有效 → 母知情 → 却避谈 → 为何?
生她那晚 → 有异象 → 伤在右臂 → 非偶然
封脉印种子 → 被人埋 → 目的是什么?
她又添了一行:
她怕的不是药,是药背后的我。
写完,她把纸折好,塞进了墙缝。那里有个小洞,是她前天抠出来的,深到伸手都够不着底。
晚上她又熬了一锅药,这次加了灵泉后多煮了半个时辰,膏体更稠,光感更强。她涂在自己手臂内侧,五分钟后,皮肤下的血管明显鼓起,血流加速,像是被什么东西推着走。
这药不止通络,还能短暂激活经脉反应。
如果叶夫人的伤真是“神魂受创牵连经脉”,那这药不该只是缓解,应该能引出更深的反应。可她今天敷药后,除了那一下恍惚,再没别的动静。
说明她在压制。
她在刻意压住药效带来的感知波动。
第二天一早,叶无霜再次去主院送药。
叶夫人在喝茶,左手端杯,右手放在膝上,袖口盖得严实。
“昨天的药,您用了几次?”她问。
“一次。”叶夫人说,“够了。”
“一次不够。药性要连续三天才能深入。”
“我说够了。”她放下茶杯,瓷底磕在桌上,声音不大,但很硬。
叶无霜没争。她把新做的药膏放在桌上,转身要走。
“等等。”叶夫人叫住她,“你最近……是不是常去花园?”
她脚步一顿。
“我去采药。”她说,“您这药需要活血藤,只有南墙根有。”
“别去了。”叶夫人声音低了些,“那地方……不干净。”
“不干净?”她转过身,“是有人动过手脚?还是……那晚的事,和花园有关?”
叶夫人猛地抬头。
“谁跟你说那晚的事?”
“没人说。”叶无霜看着她,“但我查药的时候,发现地龙根里被人塞了东西。那种子,像是封脉印的残纹。您知道那是什么吗?”
叶夫人的手抖了一下。
茶水洒了出来,顺着桌沿滴在了地上。
她没擦,也没叫人,就那么坐着,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
“你……不该碰这些。”她声音发虚,“有些事,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那您告诉我,我到底是谁?”叶无霜往前一步,“原主是您亲生的,可她记忆里,您从没抱过她。她发烧到抽搐,您都没进过西厢。现在我给您治伤,您却像防贼一样防我。您到底在怕什么?怕我治好您?还是怕我……好得太快?”
叶夫人没说话。
她只是死死盯着她,眼神从震惊到恐惧,再到一种近乎崩溃的挣扎。
她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可最终,只挤出一句:“走……你现在就走。”
叶无霜没动。
“您右臂的伤,不是摔的。”她说,“是被什么东西打的。那天晚上,产房有光,您为了护住什么,抬手挡了一下。结果经脉被封,神魂受损。这么多年,您一首在等,等一个能解开这伤的人。可现在我来了,您却不敢认。”
叶夫人猛地站起来,椅子往后一倒,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她左手抓着桌角,指节发白,整个人摇晃了一下,像是站不稳。
“你……你怎么会知道……”
话没说完,她突然抬手,一巴掌甩过来。
叶无霜没躲。
耳光落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没抬手摸,就那么站着,看着她。
叶夫人喘着气,眼神乱了。她像是后悔,又像是解脱,嘴唇抖着,半天说不出话。
“滚出去。”她终于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再敢提那晚的事,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叶无霜转身走了。
回到西厢,她从床底摸出来那个陶罐,打开盖子。膏体还在,微光浮动。
她蘸了一点,涂在掌心。
皮肤发热,血脉跳动加快。她闭眼,意识沉入空间。灵泉池面泛起涟漪,水光映着她的脸。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那粒黑籽,是从地龙根里掉出来的。而地龙根,是她从花园南墙根挖的。可叶夫人刚才说——“那地方不干净”。
不是“别去”,不是“危险”,而是“不干净”。
像在说一个被污染的祭坛,而不是普通的禁地。
她睁开眼,把陶罐盖上,放回原处。
然后从布包里翻出最后一片活血藤。这是她昨天藏下的,没泡灵泉,也没入药。
她用银簪划开藤皮,里面渗出一点淡红色汁液。
她蘸了点,涂在指尖,轻轻按在桌面上。
汁液干了,留下一道细线。
她盯着那线,忽然伸手,从墙上抠出那张炭条纸,展开。
在最底下,她写下最后一句:
花园南墙根 → 封脉印 → 母亲右臂 → 我的出生 → 全是连着的。
写完,她把纸撕成碎片,扔进火盆。
火苗窜起来,烧了半边字迹。
她坐在床边,盯着那堆灰,一动不动。
首到窗外传来了脚步声。
她抬头,看见帘子被风掀开一角。
外面没人。
但她知道,有人来过。
就在她烧纸的时候。
她慢慢站起身,走到门边,把门闩从里面插上。
然后从枕头下摸出那根银簪,握在手里。
簪尖朝外。
她没吹灯。
就那么坐着,等。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油灯火苗一晃一晃。
火光映在墙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像一把出鞘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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