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深秋的香港铜锣湾,霓虹灯管在潮湿的空气里泛着昏蒙的光,百乐门的爵士乐混着日军巡逻车的引擎声飘过来,像一把钝刀,割得人心里发慌。林风裹紧深色风衣,羊毛领蹭过下颌,带着点扎人的痒,他把帽檐压得更低,遮住眉骨下那双锐利的眼——今晚的风里不仅有海水的咸腥,还藏着黑市交易特有的铜臭与危险。
他拐进一条窄巷,墙面上满是斑驳的涂鸦,“打倒日寇”的字迹被日军用黑墨涂过,却仍能看出笔画的倔强。脚下的石板路缝里尸积着污水,踩上去“吱呀”响,像有人在暗处磨牙。
巷尾那扇铁门藏在废弃报亭后面,铁皮上锈迹斑斑,还留着几个弹孔,是上个月黑市火拼时留下的。
林风抬手敲了敲门,三长两短,指节叩在铁皮上,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门内传来拉动枪栓的声响,紧接着,一个脑袋探了出来——是金牙贵的头号打手阿彪,满脸横肉,左脸一道刀疤从眼角划到下颌,手里攥着把左轮手枪,枪口对着林风的胸口。
“找谁?”阿彪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带着警惕。
林风没说话,只是从风衣内袋掏出一枚黄铜徽章,上面刻着一只衔着金币的乌鸦——这是金牙贵私下交易的信物。
阿彪眯了眯眼,看清徽章后,缓缓收起枪,侧身让开道:“贵哥在里面等你。”
穿过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走廊,空气里的烟味越来越浓,还混着雪茄的醇厚香气。走廊尽头的大厅豁然开朗,天花板上挂着盏掉了漆的水晶灯,折射出昏暗的光。
厅里摆着几张黑皮沙发,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坐在上面,有的在低声交谈,有的在把玩手里的金条,眼神里满是贪婪。他们大多是黑市上的常客,有走私军火的,有倒卖情报的,还有替日军跑腿的汉奸,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警惕,手始终放在能摸到武器的地方——在铜锣湾的黑市,没人会完全相信别人。
金牙贵坐在大厅最里面的沙发上,穿着件黑色真丝唐装,袖口绣着金线,手里夹着支古巴雪茄,烟雾从他嘴角溢出,模糊了他的脸。
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唯独鬓角有几缕白发,最显眼的是他一笑就会露出的金牙,在灯光下闪着光——那是三年前他从一个英国商人手里抢来的,纯金打造,据说能抵半个商铺的价钱。
听到脚步声,金牙贵抬起眼,那双眼睛锐利得像鹰隼,扫过林风的全身,最后落在他的风衣上:“林风,你倒是比约定时间晚了十分钟。”
林风走到沙发前,没有坐下,只是站在离金牙贵一米远的地方——他知道,在这个距离,既不会显得过分疏远,也能在突发状况下及时反应。
“路上遇到日军巡逻队,绕了点路。”林风的声音很平静,目光首视着金牙贵的眼睛,“贵哥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金牙贵挑了挑眉,弹了弹雪茄灰,烟灰落在水晶烟灰缸里,发出轻微的声响。“哦?是佐藤那老东西也在找的铀矿运输图?”他的语气带着试探,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
林风从风衣内袋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在茶几上,推到金牙贵面前。“是半张。”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半张在佐藤手里,但有这半张,就能确定铀矿的大致位置。这东西对日军来说,是能改变战局的战略资源——他们现在急着造新型武器,缺的就是铀矿。”
金牙贵拿起信封,没有打开,只是用手指捏了捏,感受着里面纸张的厚度。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但很快又被冷静取代:“林风,你该知道,我现在和日军合作得很愉快。他们给我的好处,足够我在香港横着走。我凭什么要冒风险,跟你做这笔交易?”
林风笑了笑,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看向外面的街道。
夜色里,日军巡逻车的灯光闪过,照亮了墙上“大东亚共荣”的标语。“贵哥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明白‘鸟尽弓藏’的道理。”林风转过身,看着金牙贵,“日军现在需要你帮他们倒卖物资、收集情报,所以才给你好处。可一旦他们得到铀矿,造出了新型武器,你还有什么用?到时候,他们只会把你当成弃子,要么杀了你灭口,要么把你交给盟军,换取信任。”
金牙贵的手指停顿了一下,雪茄在他指间转了个圈。“你倒看得通透。”他抬起眼,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可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日军派来试探我的奸细?毕竟,佐藤那老东西,最擅长玩这种把戏。”
林风早有准备,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金牙贵:“这里面是日军最近的交易记录——他们用低价从中国商人手里抢来粮食,再高价卖给香港市民,还把偷来的古董运到日本。这些都是我从日军后勤部的一个参谋那里拿到的,贵哥可以派人去核实。如果我是奸细,绝不会把这么重要的证据交给你。”
金牙贵接过信封,打开看了几页,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里面的记录详细到每一笔交易的时间、地点和金额,甚至还有日军军官的签名。他抬起头,看向林风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信任:“好,我信你一次。但在合作之前,你得先过我一关——黑市的规矩,你应该懂,没点真本事,可吃不了这碗饭。”说完,金牙贵站起身,理了理唐装的袖口:“跟我来。”
林风跟着金牙贵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上贴着防潮纸,上面印着过时的香烟广告。走了大概五十米,金牙贵推开一扇铁门,一股金属和化学试剂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间里摆着几张长桌,上面放着各种鉴定工具——放大镜、天平、盐酸瓶,还有一台老旧的光谱仪。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围在桌前,手里拿着金条,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着。看到金牙贵进来,他们都停下手里的活,恭敬地喊了声:“贵哥。”
金牙贵点了点头,走到一张长桌前,拿起一根金条递给林风:“最近市面上出现了一批伪金条,用它来套取真黄金和外汇,己经有好几个商家栽了跟头。我要你找出这些伪金条的来源——这既是考验,也是我们合作的基础。毕竟,连真假黄金都分不清,怎么跟我一起做铀矿的生意?”
林风接过金条,入手沉甸甸的,重量和真黄金相差无几。他把金条放在手心,用手指轻轻着表面,触感光滑,但仔细感受,能察觉到一丝细微的粗糙。他又把金条放在天平上,称了称重量,和标准金条的重量分毫不差。
“密度和重量都对,看来用的是高密度金属。”林风喃喃自语,然后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金条的表面。在放大镜下,金条表面的纹路清晰可见,但在边缘处,有一道细微的划痕,划痕里露出了一点银灰色的金属——不是黄金的颜色。
林风心里有了答案,他拿起一瓶盐酸,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我是现实中的神探 用滴管取了一滴,滴在划痕处。盐酸和金属接触,发出“滋滋”的声响,还冒出了一点白烟。
“这个是钨芯镀金。”林风放下放大镜,对金牙贵说道,“钨的密度和黄金相近,所以重量上很难分辨。但钨的硬度比黄金高,所以在边缘处容易留下划痕,而且它不溶于盐酸,一接触就会冒白烟——真黄金遇到盐酸是不会有反应的。”
金牙贵点了点头,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你说得对。我们的人也检测出来是钨芯,但不知道是哪里生产的。这些伪金条的工艺很精细,一般的小作坊做不出来。”
林风又拿起金条,翻到侧面,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着。突然,他在金条的侧面发现了一个微小的标记——是一个圆形的图案,里面刻着“76”两个数字,因为镀金层太厚,标记有些模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个标记……”林风的眉头皱了起来,努力回忆着曾经看到过的情报。突然,他眼前一亮:“是上海的76号工厂!我之前在一份盟军情报里看到过,这个工厂是日军在上海建立的秘密据点,专门生产伪造的货币、金条和证件,用来扰乱中国的金融市场,套取真金白银。”
金牙贵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一把抓过金条,用放大镜看了看标记,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个小鬼子,竟然用这种阴招!他们用伪金条在黑市流通,把我们的真黄金和外汇套走,再用这些钱去买军火,反过来打我们中国人!”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手下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脸色惨白,嘴里喊道:“贵哥,不好了!出大事了!”
金牙贵转过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慌什么?天塌下来了?”
手下喘着粗气,扶着门框说道:“是……是瑞士银行的经理,他拿着几根伪金条来兑换外汇券,我们的人没看出来,己经给他兑换了五十万港币的外汇券!现在他还在大厅里,说要再兑换一批!”
“什么?!”金牙贵的声音陡然提高,手里的金条“啪”地一声摔在桌上,“五十万?你们这群废物!连真假黄金都分不清!”他转身就往大厅走,林风紧随其后。刚走进大厅,就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中间,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皮箱,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他大概西十岁左右,头发梳得油亮,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但眼神里透着一股精明。
看到金牙贵进来,男人主动走上前,伸出手:“贵哥,久仰大名。我是瑞士银行香港分行的经理,名叫卡尔。刚才贵手下给我兑换的外汇券,我己经让助理汇回瑞士总部了——贵哥的效率,真是令人佩服。”他的中文带着点口音,但吐字清晰,显然在香港待了不少时间。
金牙贵没有握手,只是冷冷地看着卡尔:“卡尔经理,你用伪金条兑换我的外汇券,这笔账,该怎么算?”
卡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贵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带来的可是纯金金条,怎么会是伪的?是不是贵手下看走眼了?”他一边说,一边从皮箱里拿出一根金条,递给金牙贵:“你看,这金条的成色多好,绝对是真的。”
林风走上前,从金牙贵手里拿过金条,用手指在边缘处划了一下,然后对卡尔说道:“卡尔经理,别再装了。这金条是钨芯镀金的,边缘处的划痕己经暴露了它的真面目。而且,金条侧面有上海76号工厂的标记——那是日军的秘密工厂,专门生产伪钞和伪金条。你和日军勾结,用这种手段套取外汇,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吗?”
卡尔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没想到林风竟然能看出金条的破绽。但他很快又镇定下来,推了推金丝眼镜:“这位先生,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瑞士银行是国际知名的金融机构,我怎么会做这种违法的事情?你说金条是伪的,有证据吗?而且,上海76号工厂是什么地方,我根本不知道。”
金牙贵向前一步,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卡尔,别给脸不要脸!我的人己经检测过了,那些金条都是假的!你要么把外汇券还回来,要么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他身后的阿彪和其他打手都围了上来,手里拿着武器,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卡尔却丝毫不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递给金牙贵:“贵哥,我可是受日军司令部保护的——这是日军驻香港司令部给我的通行证,上面有佐藤将军的签名。你要是动我,就是和日军作对,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金牙贵接过证件,打开一看,上面果然有佐藤的签名,还有日军司令部的印章。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佐藤是日军驻香港的最高指挥官,手段狠辣,要是真的得罪了他,自己在香港就很难立足了。
就在这时,大厅的门被猛地推开,一群日军士兵冲了进来,手里端着步枪,枪口对着大厅里的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军装的日军军官,肩章上是中佐军衔,脸上带着傲慢的表情。
他看到卡尔,立刻走上前,敬了个礼:“卡尔经理,你没事吧?接到你的电话,我们立刻就赶来了。”
卡尔转过身,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山本中佐,你来得正好。金牙贵先生说我用伪金条兑换外汇券,还想对我动手——你可得为我做主啊。”山本中佐皱了皱眉头,看向金牙贵:“金牙贵,你好大的胆子!卡尔经理是我们大日本帝国军的重要合作伙伴,你竟然敢为难他?”
金牙贵连忙解释:“山本中佐,你误会了。卡尔经理带来的确实是伪金条,我们己经检测过了,上面还有上海76号工厂的标记——那是你们日军的工厂,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山本中佐的脸色突然变了变,他当然知道76号工厂的存在,但这件事是日军的机密,不能公开。
他看了看卡尔,又看了看金牙贵,说道:“金牙贵,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金条是伪的?如果没有证据,就是诬告,我必须带你回司令部接受调查。”
林风知道,山本是在故意偏袒卡尔,想要把这件事压下去。他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根伪金条,递给山本:“山本中佐,这就是证据。你可以用盐酸检测一下,或者用光谱仪分析成分——只要检测,就能知道它是钨芯镀金的。而且,76号工厂生产的伪金条都有这个标记,你可以派人去核实。”
山本接过金条,看了看上面的标记,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知道,林风说的是真的,但他不能承认。“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山本放下金条,冷冷地说道,“在调查期间,你们都不许再追究卡尔经理的责任,也不许对外声张——否则,就是违反日军的规定,后果自负。”说完,他对卡尔使了个眼色,然后带着日军士兵离开了。
卡尔看着日军士兵离开,松了一口气,他转过身,对金牙贵说道:“贵哥,看来这次是误会一场。不过,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毕竟,我们还是有合作机会的。”说完,他提起皮箱,得意洋洋地离开了大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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