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真的死在自己面前时，江老的心，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小陈……”
一声呢喃，充满了无尽的悲凉。
张宇擦干净了匕首，重新将它收回袖中。
他转过身，走回江老面前，蹲了下来。
“现在，您还觉得，您的命不重要吗？”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得可怕。
“为了一个叛徒，搭上自己的命，值得吗？”
江老没有回答。
他只是用一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张宇。
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张宇毫不在意。
他甚至还伸出手，替江老擦去了脸上的血污。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
“江老，您是英雄，是国士。”
“您的命，比一百个，一千个陈嘉豪，都金贵。”
“何必呢？”
“呵呵……”
“呵呵呵呵……”
突然，江老笑了。
那笑声，嘶哑，干涩，像是两块砂纸在互相摩擦。
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愤。
他笑着，笑着，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你输了。”
江老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道惊雷，在张宇的耳边炸响。
张宇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你说什么？”
“我说，你输了！”
江老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你以为你拿到了‘天启’的核心数据？”
“我告诉你，那台电脑里的东西，全都是假的！”
“是我早就准备好，用来迷惑你们这些宵小之辈的！”
“哈哈哈哈！”
江老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真正的‘天启’，根本就不在这里！”
“它在城西的第二研究所！由最可靠的团队，二十西小时看管！”
“你永远，也别想得到它！”
“你杀了小陈，现在又想杀我？”
“来啊！”
“你杀了我，也休想拿到真正的技术！”
“你背后的组织，不会放过你！你的妻子女儿，一样会死！”
“你……输得一败涂地！”
江老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了最后几个字。
吼完，他便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将自己的肺都咳出来。
整个办公室，都回荡着他那疯狂而决绝的笑声。
张宇静静地听着。
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既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惊慌失措。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江老，看着这个用生命作为最后赌注的老人。
首到江老的笑声，渐渐停歇。
张宇的嘴角，才重新，慢慢地，向上扬起。
那是一个，充满了讥讽的笑容。
“是吗？”
他轻声问道。
“城西，第二研究所？”
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灰尘。
然后，他转过身，看向了那个倒在血泊中，早己没了声息的“尸体”。
“小陈，听见了吗？”
“江老说，我们白忙活一场了。”
他的话音刚落。
那具“尸体”，竟然动了一下。
只见陈嘉豪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慢悠悠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一把扯开自己胸口的衬衫。
衬衫之下，是一件厚实的防刺服。
防刺服上，还粘着一个破裂的血浆袋，红色的液体，流得到处都是。
“宇哥，你下手也太重了吧。”
陈嘉豪揉着自己的胸口，龇牙咧嘴地抱怨道。
“这一下，差点把我隔夜饭都给撞出来。”
“还好我反应快，不然这戏可就演砸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那模样，哪有半分垂死之人的样子。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江老的咳嗽声，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震惊，错愕，难以置信……
种种情绪，在他的脸上交替浮现。
最终，都化作了一片，死灰般的惨白。
他看着活蹦乱跳的陈嘉豪。
又看了看一脸戏谑的张宇。
一个荒谬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疯狂滋生。
他……被骗了。
从头到尾，这都是一个局。
一个，专门为他设下的局。
“江老，您是国之栋梁，意志坚定，我们佩服。”
张宇重新走到江老面前，缓缓蹲下。
“我们很清楚，单纯的威胁，对您是没用的。”
“所以，我们只能用一点，非常的手段。”
他的声音，像魔鬼的低语，在江老的耳边回响。
“我们故意让陈嘉豪来劝阻我，让我‘失手’杀了他。”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击溃您的心理防线。”
“让您在悲愤交加之下，为了让我们前功尽弃，主动说出真正的数据藏匿点。”
“这叫，激将法。”
张宇的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很有效。”
“城西，第二研究所……谢谢您的慷慨。”
江老呆呆地坐在地上。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被两个年轻人，用如此拙劣的演技，骗得团团转。
他一生守护的秘密。
他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国之重器。
就这么，被他亲口，送到了敌人的手上。
“噗——”
一口鲜血，从江老的口中，狂喷而出。
他的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哈哈，宇哥，还是你厉害！”
陈嘉豪兴奋地搓着手，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容。
“这下，我们可就立了大功了！”
张宇站起身，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己经停止跳动的进度条，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准备收队。”
他淡淡地说道。
“是！”
陈嘉豪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去拔那个U盘。
然而，就在这时。
“啪。”
“啪。”
“啪。”
一阵清脆的掌声，从办公室的门口，悠悠地传了进来。
两人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们猛地回头。
只见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的年轻人。
他身材挺拔，面容俊朗，嘴角还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就那么随意地靠在门框上，一边鼓掌，一边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办公室里的一片狼藉。
“精彩。”
“真是精彩。”
年轻人笑着开口，声音清朗悦耳。
“奥斯卡不给你们颁个小金人，都真是屈才了。”
张宇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袖中的匕首。
“你是谁？”
他的声音，变得无比警惕。
陈嘉豪更是吓得脸色惨白，躲到了张宇的身后。
这个地方，是研究所的核心区域，守卫森严。
这个年轻人，是怎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的？
“我？”
年轻人笑了笑，迈步走了进来。
他的脚步很轻，却给张宇和陈嘉豪，带来了山一般的压力。
“我叫何叙。”
“749局，特勤处处长。”
何叙。
749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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