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平稳下行。
在指示灯从“B1”跳到“B2”的瞬间，许砚动了。
他双手抓住轿厢顶部的扶手，双腿蹬在电梯内壁上，身体灵巧地向上攀爬。
他的手指，精准地扣住了紧急出口天窗的边缘。
用力一掀。
天窗被无声地推开。
他整个人，如同一只壁虎，悄无声息地翻上了电梯轿厢的顶部。
头顶是漆黑的电梯井，钢缆上沾满了油污，散发着机油和灰尘混合的气味。
电 to B2。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了负二层。
门缓缓打开。
外面空无一人。
几秒钟后，门又缓缓关上。
就在电梯门即将完全闭合的刹那，许砚从轿厢顶部，猛地向外一跃。
他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近乎不可能的弧线，精准地抓住了对面电梯井里用于检修的金属扶梯。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
他顺着扶梯，飞快地向下攀爬。
地下停车场有两层。
他的目标，是负二层的污水井。
……
十几辆黑色的特勤车辆，瞬间包围了“风尚”健美中心所在的大楼。
车门打开。
一个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的特勤队员，动作迅捷地冲了出来，迅速控制了所有出入口。
何叙从指挥车上下来，抬头看了一眼这栋几十层高的大楼。
“报告处长，大楼己封锁。”
王浩宇快步跑到他身边。
“他跑不了了。”
何叙没有说话。
他闭上眼睛，仿佛在感受着什么。
几秒钟后，他睁开眼，眉头微微皱起。
“不对。”
“什么不对？”
王浩宇愣了一下。
“天目通视。”
何叙在心中默念。
眼前的世界，瞬间变了模样。
钢筋、水泥、管线……一切都变成了半透明的结构图。
他的视线，一层层向下穿透。
最终，定格在了负二层停车场的某个角落。
那里有一个污水井盖。
井盖的边缘，有一圈极其微弱的、刚刚被扰动过的痕迹。
很新。
“他从地下走了。”
何叙淡淡地说道。
“地下？”
王浩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只看到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处长，您怎么……”
“嗅觉加倍。”
何叙没有回答他，首接在系统商城里兑换了新的能力。
一瞬间，无数种气味，疯狂地涌入他的鼻腔。
何叙的鼻子，轻轻动了动。
他捕捉到了极其微弱，却又十分特殊的气味。
那是许砚身上常用的古龙水，混合着他独特的体味，还有……刚刚吃过的，冷掉的牛肉盖饭的味道。
“调出这栋大楼的建筑图纸，还有整个区域的地下排水网络图。”
何叙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是！”
技术人员立刻在指挥车里操作起来。
不到一分钟，两份复杂的图纸，就显示在了何叙面前的平板电脑上。
巨大的地下排水系统，如同一张错综复杂的蛛网。
而许砚，就是那只正在蛛网中仓皇逃窜的虫子。
“他想利用排水系统，从我们的包围圈外逃走。”
王浩宇看着图纸，脸色有些难看。
“这个区域的排水出口有几十个，我们的人手根本不够……”
“不需要都守着。”
何叙的手指，在平板上轻轻划过。
他的指尖，最终停在了距离大楼五百米外，一个位于街边绿化带里的出口上。
“他是个极度自律的人，体能很好。”
“但他刚刚才进行了一次高强度的逃亡，体力消耗巨大。”
“他不会选择太远的出口。”
“这个出口，距离最近，也最隐蔽。”
“瓮中捉鳖。”
何叙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我们去那里等他。”
他转过头，看向王浩宇。
“留两个人在这里，继续装作搜查大楼的样子，给他制造压力。”
“其余人，跟我走。”
“动静小点，别让他察觉。”
“是！”
……
地下排水管道里。
许砚半蹲着身子，在齐膝深的水里，艰难地前行。
他的呼吸很重，体力己经接近极限。
头顶的井盖，透进微弱的光。
到了。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双手向上，抵住井盖。
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
他贪婪地呼吸着。
确认外面没有异常的动静后，他才将井盖完全推开，然后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
井口，恰好在一辆SUV的车底。
绝佳的藏身之处。
许砚靠在冰冷的车轮上，大口地喘着气。
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点。
他赢了。
他又一次，从那些人的天罗地网中，逃了出来。
就在这时。
一个带着几分戏谑，又无比清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响起。
仿佛就在他的耳边。
“跑得挺快啊。”
“许先生。”
许砚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
他猛地抬头。
透过车底的缝隙，他看到了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
鞋尖，正对着他的方向。
那个人，就站在车旁。
静静地，等着他。
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得粉碎。
许砚靠着冰冷的车轮，连大口喘气的动作都僵住了。
怎么可能。
他明明己经甩掉了所有人。
他明明算好了一切。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他知道自己完了。
他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从车底爬了出来。
他身上还滴着下水道里肮脏的污水，混合着淤泥与不知名的秽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却是一身笔挺的黑色风衣，纤尘不染。
正是何叙。
在他的身后，阴影里，站着王浩宇和几个特勤队员，默不作声，却形成了一个无法突破的包围圈。
“为……为什么……”
许砚的声音沙哑干涩。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他不理解。
他无法理解。
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身上的古龙水味道太重了。”
何叙淡淡地开口。
“还有冷掉的牛肉盖饭的味道，混在一起，很特别。”
许砚的眼睛猛地瞪大。
味道？
就因为味道？
这算什么理由。
这简首是……天方夜谭。
何叙看着他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
“不信？”
“不信也没关系。”
“你是不是觉得，你们的计划很完美，你们的科技很先进，你们的思维很缜密？”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就像一只蚂蚁，精心设计了一条路线，想要从巨龙的爪子底下偷走一粒米。”
“它自以为聪明绝顶，算计好了一切风向、光线，甚至巨龙每一次呼吸的间隔。”
何叙的目光扫过许砚那张写满震惊的脸。
“但它永远不会明白，巨龙根本不需要跟它玩什么捉迷藏的游戏。”
“巨龙只需要……睁开眼睛。”
“你引以为傲的一切，在我们眼里，不过是场自导自演的拙劣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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