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给周尘分的这间宿舍，不大，但干净，墙是新刷的，泛着石灰水的味儿。就一张板床，一个三屉桌，一把椅子，墙角堆着他从西合院搬来的那点家当，寒酸，却清静。
这清静没持续两天。
第一个摸上门的是刘海中。这老官迷腆着肚子，手里居然破天荒拎了包点心，脸上的笑堆得能把褶子里的油挤出来。
“小周啊！不不不，周尘同志！现在得叫周工了！”刘海中把点心往桌上一放，搓着手，“厂里给分的宿舍？好啊！早该分了！那西合院……唉，藏污纳垢！易中海那老东西，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一边骂易中海，一边偷瞄周尘脸色：“要我说，这院里一大爷的位置，不能空着！总得有个德高望重的人出来主持大局……我虽然能力有限，但为了集体……”
周尘没碰那点心，手指敲着桌面，打断他的表忠心：“二大爷，厂里现在抓生产抓得紧，我这边技术任务重，院里的事，实在没精力掺和。谁当一大爷，街道会有安排。”
几句话，轻飘飘地把刘海中那点心思堵了回去，还点明——你找错庙门了，现在管事的是街道。
刘海中脸上一僵，讪讪地又说了几句废话，灰溜溜走了。
紧接着是阎埠贵。他没拎东西，揣着本破旧的《三国演义》，一进门就推眼镜：“小周，搬出来好，清静，利于学习！咱们探讨探讨这诸葛亮……”
周尘首接拿起厂里刚发的技术图纸铺在桌上：“三大爷，真没空。厂里催得紧，这图明天就得交。要不，您帮我看看这公差配合怎么标最合适？”
阎埠贵瞅着那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数字，头皮发麻，干笑两声：“专业的东西，我不懂，不懂……你忙，你忙。”溜得比刘海中还快。
周尘看着那本被遗弃的《三国演义》，嗤笑一声。算计？老子现在忙的是阳谋。
但麻烦不止这些。
下班路上，总能“偶遇”秦淮茹。她不再哭哭啼啼，反而打扮得利索了些，厂服洗得发白，却绷出了腰身。有时候递过来两个热乎的包子：“柱子蒸多了，你尝尝。”有时候是欲言又止的眼神，带着钩子，又藏着怯。
周尘一概不接，眼神都不多给一个，蹬车的速度都没变。那点段位的拉扯，在他看来可笑又可怜。
真正的风，是从娄家那边吹来的。
周尘现在进出厂宿舍，偶尔能碰到娄晓娥。她像是掐准了点，抱着几本书，等在必经的路口，脸上飞着红霞，眼神亮得惊人。
“周尘同志，下班了？” “嗯。” “这本书我看完了，写得真好……你要看吗？” “放着吧，有空看。”
对话简单，甚至有些枯燥。但娄晓娥乐此不疲。周尘的冷淡，在她眼里成了沉稳和专注。他越是不假辞色，她越是觉得他和那些围着她转的苍蝇不一样。
周尘收下书，却从不多聊，更别提再去公园、看电影。分寸拿捏得极死。
他知道，娄振华那双老狐狸的眼睛，一定在暗处盯着。现在不是更进一步的时候，他得吊着，让娄家父女都习惯他的“存在”，却又抓不住他的“迫切”。
果然，没过几天，娄家的保姆“巧婶”来了宿舍，手里提着个保温桶。
“周同志，晓娥姑娘熬了点冰糖雪梨，说你看书费嗓子，让你润润。”巧婶笑得一脸褶子，眼神却精明地扫过这简陋的屋子。
周尘没拒绝，接过来：“谢谢，代我谢谢娄同志。”
隔天，巧婶又来，送的是几双缝得密实的鞋垫。“晓娥姑娘说，你老跑车间，费鞋。”
周尘照收不误，态度依旧不冷不热。
一来二去，娄家那点小心翼翼的示好，成了宿舍区的固定风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心里咂摸着滋味——这周尘，怕是真要一步登天了。
周尘稳坐钓鱼台。白天在车间里钻研技术，大师级钳工的手艺让他解决了不少实际问题，威望日隆。晚上回宿舍，看书，规划，偶尔“笑纳”娄家的馈赠，却从不回礼。
他在等。等一个合适的契机，把这点“暧昧”的邻里关怀，孤独的旅行者一直走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变成实质性的“关系”。
这天休息，周尘特意去了趟信托商店，没买旧书旧笔，反而挑了块质地不错的深色毛料，又配了副亮晶晶的有机玻璃扣子。
回来时，正好在宿舍楼下碰到娄晓娥。
“周尘同志，出去了？”娄晓娥看着他手里那块料子，有些好奇。
“嗯，”周尘停下脚步，像是随口一说，“天快冷了，扯块料子做件中山装。开会穿。”
娄晓娥眼睛一亮，几乎脱口而出：“我妈妈手艺很好！要不……”
周尘立刻打断，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不敢麻烦娄夫人。我找街口的裁缝铺就行。”
他越是拒绝，娄晓娥越是觉得机会来了，急忙道：“不麻烦不麻烦！反正我妈平时也没事！她肯定乐意！这料子好，街口裁缝手艺糙，别糟蹋了！”
周尘面露“犹豫”。
娄晓娥生怕他反悔，竟首接伸手接过那卷料子，抱在怀里：“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拿回去给我妈！”说完，像是怕周尘追上来，转身就走，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鹿。
周尘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鱼，自己咬着钩往岸上跳了。
第二天傍晚，巧婶又来了。这次没拿吃的用的，手里捧着个包袱，笑容更盛：“周同志，衣服做好了。夫人亲手做的，针脚细着呢！晓娥姑娘还帮着挑了扣子！”
周尘打开一看。藏青色毛料中山装，熨烫得笔挺，针脚密实均匀，扣子也配得恰到好处。手艺确实没得说。
“这太麻烦娄夫人了，工钱……”
“哎哟！可不敢提钱！”巧婶连连摆手，“夫人说了，邻里邻居的，帮点小忙应该的。您穿着精神，就是最好的谢礼了！”
周尘没再坚持。他知道，这“工钱”不是用钱算的。
他收下衣服。这意味着，他默认并接受了娄家更进一步的好意。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在几次试探和拉扯后，初步达成。
【叮！与娄家关系取得实质性进展。】 【奖励：现金200元，技能点x2，娄振华隐秘账本线索（碎片）。】
账本线索？
周尘心里一动。娄半城果然还藏着硬货！
但他不动声色，送走巧婶，将那件昂贵的新衣服随手挂在床头。
敲门声又响。
周尘皱眉，以为巧婶忘了什么事。拉开门，外面站着的却是傻柱。
傻柱手里拎着个网兜，里面是俩饭盒，脸上表情别扭得很，像是被人踹了一脚又不得不来。
“那什么……秦姐让我给你的。”傻柱把饭盒往周尘手里一塞，瓮声瓮气，“说是谢谢你……谢谢你揪出易中海那老帮菜。”这话说得他自己都不信。
周尘没接，看着饭盒，又看看傻柱那副德行，心里门清。这时秦淮茹还不死心，想通过傻柱来搭线试探。
“柱子哥的心意我领了。”周尘声音平淡，“饭盒拿回去吧。我不缺吃的。以后也别送了，影响不好。”
傻柱愣在原地，脸涨红了：“周尘你……你别忒不识好歹！”
周尘看着他，眼神里没什么温度：“柱子哥，有那闲工夫，多想想自己。别总被人当枪使。”
说完，他首接关上了门。
门外，傻柱瞪着那扇冷冰冰的门，手里的饭盒沉甸甸的，像是抽在他脸上的耳光。
门内，周尘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下去的日头。
新衣服挂在床头，像是战利品。
娄家的线，己经搭上了。
西合院的残渣，还在试图沾边。
他呼出一口气，白雾在冰冷的玻璃上氤氲开。
下一步，该去看看娄振华那只老狐狸，到底在窝里藏了多少真金白银。
还有那个被易中海出卖的苦主……或许，也能挖出来，变成一把好刀。
日子还长。
棋，得一步一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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