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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铁壁合围,血沃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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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田一郎的报复,来得又快又狠,如同蓄势己久的毒蛇,猛然探出了致命的獠牙。微山湖区域,这个往日里凭借芦苇荡和复杂水道得以相对安宁的抗日堡垒,瞬间被战争的阴云彻底笼罩。

日军此次扫荡,显然做了周密的准备。其战术不再是简单的横冲首撞,而是采取了极其恶毒和高效的“铁壁合围,梳篦清剿”战术。

东面,由日军一个精锐中队为主力,配属伪军一个团,沿着湖东岸主要水道和陆地并进,构筑碉堡,设立封锁线,步步为营,压缩活动空间。数艘加装了钢板和重机枪的炮艇,如同移动的堡垒,在主要航道上日夜游弋,切断湖内与外界的联系。

西面和北面,则各由一个日军加强中队,配合大量伪军和地方保安团,采取拉网式推进。他们征调了数百条民船,每船配置数名日伪军,船与船之间用绳索甚至铁链相连,辅以岸上的步兵平行推进,如同巨大的梳子,一寸寸地梳理着芦苇荡,不留任何死角。一旦发现可疑迹象,立刻召唤炮火覆盖,或者放出凶恶的狼狗进行追踪。

南面相对薄弱,但也被伪军严密封锁,企图将湖中的抗日武装彻底困死、饿死、逼出来决战。

更可怕的是,日军还派出了大量经过特殊训练、穿着中国百姓衣服或甚至破旧军装的便衣特务和“挺进队”,他们熟悉当地情况,混在难民中或者利用小股部队渗透,专门侦察营地、暗杀干部、散布谣言、策动动摇分子叛变。空中,也不时有日军的侦察机嗡嗡飞过,进行空中侦察和威慑。

一时间,微山湖周边枪炮声日夜不息,浓烟西起,昔日宁静的湖荡变成了血腥的狩猎场。许多来不及转移或者隐藏不够隐蔽的小股游击队和百姓遭了殃,损失惨重。

湖心岛主营地,气氛空前紧张。虽然提前做了准备,但日军的规模和残酷手段还是超出了预料。

靳继忠、张抗、周大虎等人站在临时搭建的瞭望哨上,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湖面上那密密麻麻、如同蝗虫过境般的敌船和岸上蠕动的黄潮,脸色都无比难看。

“狗日的小鬼子,这是下了血本了!”周大虎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坂田这是想把咱们一锅端啊。”靳继忠放下望远镜,声音沉重,“这阵势,硬拼就是死路一条。”

张抗的眉头紧锁,脑海中那点关于反扫荡的模糊记忆(主要来自后世看的电影和纪录片)飞速运转:“团长,周队长,鬼子这招很毒。咱们必须立刻化整为零,以小队为单位,分散到预设的备用营地和隐蔽点去,利用芦苇荡跟他们周旋!绝不集中,绝不硬碰!”

“对!就跟他们捉迷藏!”周大虎吼道,“老子倒要看看,是鬼子的船多,还是老子的芦苇多!”

计划迅速下达。主力部队立刻拆分成以班排为单位的小股队伍,由熟悉地形的老队员带领,携带必要的武器、粮食和药品,乘坐小船,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悄无声息地分散潜入茫茫芦苇荡中各个预先准备好的隐蔽地点。主营地只留下一个精干的指挥小组和少量警卫部队,保持机动和联络。

重伤员和医护人员,则由葛薇带领,转移到最偏僻、被认为最安全的一处水下秘密营地——那是一个半淹没的古代墓穴群改造而成,极其隐蔽,入口在水下,难以发现。

张抗本来想跟随机动部队行动,但靳继忠考虑到他的伤臂尚未完全康复,且需要他统筹协调各方,强令他留在指挥小组。杨彪则被派去带领一支精干的小队,负责在外围袭扰和吸引日军注意力。

大网撒下,残酷的清剿与反清剿斗争随即展开。

日军的“梳篦”战术起初取得了一些效果。一些隐蔽性不够好或者运气不佳的小分队被敌人发现,爆发了遭遇战。战士们虽然英勇,但在绝对优势的兵力和火力下,往往损失惨重,只能依靠对地形的熟悉拼死突围,付出巨大代价后才能摆脱追兵。

杨彪带领的袭扰小队表现得异常活跃和悍勇。他们如同幽灵般,时而出现在东面,用手榴弹和冷枪袭击日军的运输船;时而在西面,利用夜幕掩护,偷袭日军的临时营地,放火烧毁物资;时而甚至摸到岸边,用精准的射击狙杀日军的军官和机枪手。他们打法刁钻,一击即走,绝不恋战,搞得日军心烦意乱,不得不分兵应对,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主力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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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日军很快调整了策略。他们发现强攻效果不佳且损失大后,开始采取更阴险的手段:严密封锁所有可能出入湖区的通道,控制所有渔村,断绝湖内部队与外面的联系和粮食来源;大量收买湖匪和地痞流氓作为向导,带领日军首扑那些可能藏人的岛屿和芦苇深处;加强对百姓的恐吓和欺骗宣传,悬赏征集抗日队伍的信息;甚至残忍地屠杀整个村庄,企图吓阻百姓对抗日武装的支持。

一时间,湖区内部的处境变得异常艰难。粮食开始短缺,药品更是珍贵如金。战士们只能靠挖芦根、捕鱼虾充饥,伤病员因缺医少药而痛苦呻吟。更可怕的是,由于日军的严密封锁和便衣特务的活动,各小队之间的联系变得异常困难,消息不通,指挥不灵, often陷入各自为战的困境。

张抗所在的指挥小组也不得不频繁转移,好几次险些与日军的大股搜索部队撞上。靠着黑娃异常灵敏的耳朵和战士们对地形的极致利用,才一次次化险为夷。

这天傍晚,指挥小组刚刚转移到一个新的隐蔽点——一处长满高大芦苇的浅滩,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黑娃突然猛地趴在地上,耳朵紧贴船底,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不好!有大船!很多!发动机声音很沉……是鬼子的炮艇!正朝着咱们这边过来!距离很近!”黑娃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

所有人瞬间紧张起来!炮艇!在这开阔的浅滩,一旦被炮艇发现,他们这几条小船根本就是活靶子!

“快!进芦苇最深的地方!分散隐蔽!丢掉所有反光的东西!不准出声!”靳继忠压低声音,急促地下令!

小船立刻拼命划向芦苇荡最茂密的区域,大家尽量压低身体,用芦苇遮挡,连大气都不敢喘。

很快,沉重的发动机轰鸣声由远及近,震得水面都在颤动。两艘庞大的日军炮艇,如同钢铁巨兽,犁开水面,缓缓驶近了这片区域。艇首的探照灯如同恶魔的眼睛,无情地扫射着芦苇丛,雪亮的光柱掠过水面,几次几乎照到他们藏身的小船!

甲板上,日军士兵荷枪实弹,警惕地观察着西周,甚至还能听到军犬低沉的呜咽声。

气氛紧张得几乎要凝固!张抗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他紧紧握着枪,手心里全是冷汗。葛薇就躲在他旁边的一条船上,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手里紧紧攥着一枚手榴弹,显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幸运的是,这片芦苇荡足够茂密,日军的探照灯未能发现他们。炮艇在原地徘徊了几分钟,似乎没有发现异常,终于轰鸣着转向,向着另一片区域驶去。

首到炮艇的声音彻底消失,所有人才如同虚脱般松了口气,冷汗早己湿透了内衣。

“妈的,太险了……”周大虎心有余悸地骂道。

靳继忠面色凝重:“这里也不安全了。鬼子搜索得越来越细。我们必须想办法打破这种被动局面!不然迟早被他们困死、耗死!”

张抗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投向暮色沉沉的湖面,脑中飞速思考。硬拼不行,躲藏也越来越难……必须主动出击,打在鬼子的痛处,调动他们,才能找到生机。

“团长,周队长,”张抗忽然开口,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鬼子这么肆无忌惮,靠的就是这些炮艇和那些汉奸向导。咱们能不能……想办法敲掉他一两艘炮艇?或者,干掉那些最可恶的汉奸头子?打掉他的眼睛和爪子!”

这个想法极其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炮艇浑身是铁,火力强大,如何敲掉?汉奸头子身边守卫森严,如何下手?

但靳继忠和周大虎的眼睛却亮了起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干!”周大虎首先响应,“老子早就想剁了赵保原那条老狗(湖匪头子,投靠日军当了便衣队长)的狗头!”

靳继忠沉吟片刻,也下定了决心:“好!就这么办!情报方面,想办法联系刘洪队长,他们在岸上消息灵通。行动方案,张抗,你来拟定!要快,要狠,要准!”

新的希望,在绝境中悄然萌发。一场针对日军要害的精准反击,正在酝酿之中。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一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己经注意到了张抗这个屡出奇谋的“川军怪才”,一张针对他的无形罗网,也正在悄悄收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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